巫婆叹息道:“作为一个贵族,你必须仰视神圣帝国皇帝一辈子,身为教士,你还要仰视牧首一辈子,我怎么没听说哪个贵族说要拥抱一下朱庇特大帝,也没听说哪个教士要求与牧首平起平坐,孩子,这个借口并不高明。”
奥古斯丁终于松开巫婆,面对着那张不悲不喜的熟悉脸庞,犹如那幅大冷色调中透着温暖底蕴的倾城名画《维腾堡公爵夫人》,那是一位四个世纪前曾经以智慧迷倒半个大陆的贵族女性,巫婆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眼神,奥古斯丁笑道:“夫人,难道您忘了我是个罗桐柴尔德的男性继承人,忘了我的某位先祖曾经在临终的时候告诫我子孙们,不管你拥有多少个情人,去宠幸她们的时候都别忘了带上你地鞭子?历代紫曜花徽章的主人。除了我的父亲,可都从没有对任何女人仰视的习惯,恐怕这一点,夫人您会让我遭到所有先辈们的鄙夷唾骂。”
巫婆似乎被这个老罗桐柴尔德公爵地遗言逗乐,本来僵硬的神情逐渐缓和。重新拿起那本《教皇教袍下的虱子》,看来准备不打算追究奥古斯丁的冒犯,语气平淡道:“但我知道你那位把女性视作比奴隶还低贱的祖宗带上皮鞭的同时,他也没忘记带着一大堆钻戒珠宝。”
奥古斯丁傻乎乎笑道:“夫人,我暂时还没有钻戒珠宝。”
巫婆斜眼看了一下装傻的奥古斯丁,冷笑道:“难道你有皮鞭?”
奥古斯丁很识趣地闭上嘴巴,仰着脖子看天花板,真惹怒了这位让他整个童年充满阴影的强大老师。奥古斯丁一点都不怀疑会吃足苦头,虽然脸上尽量克制,表露出最大程度地无所谓,但心底却早就波澜滔天,因为这毕竟是除了儿时的牵手外,他与巫婆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翻阅书籍的巫婆冷不丁冒出一句,“奥古斯丁。看来你做出这个举动后的兴奋喜悦要远远超出你对我接下来的惩罚的恐惧。”
一下子被揭穿真正心思地奥古斯丁立即哭丧着脸,用尽可能凄惨悲凉的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这位低头阅读的巫婆,虽然说这种临时抱佛脚的掩饰在巫婆眼中很苍白滑稽,但总比死撑着装大男子主义要死得慢一点,他知道巫婆的脾气,打个比方,一个不想死的人如果在她面前扮演一个口口声声不惧死亡的勇士角色,她一定二话不说把他连骨头都不剩的清理干净。
甚至没有抬头的巫婆轻声道:“装可怜?这位想要带皮鞭口袋里却没钻石珠宝的胆小鬼继承人,你觉得我是把你当作木乃伊法老术地实验品好,还是把你当成卡劳玛炼金干尸的载体?”
本来就坐得离巫婆很近的奥古斯丁盯着那本被她翻开的《教皇教袍下的虱子》。听到巫婆这么说他反而不担心自己的命运,相反如果她仅仅是一声不吭地一笔带过,奥古斯丁极有可能会在接下来几年都没几个安稳觉可以睡,床铺很小的缘故,奥古斯丁横向躺下去后只能头靠着墙,望着巫婆的笼罩于黑袍的模糊背影,道:“夫人,您什么时候离开脉代奥拉神学院?”
巫婆轻声道:“明天。”
奥古斯丁感慨道:“夫人,您说像您老师德黑撒这样的大人物,死于默默无闻。会感到遗憾吗?唉,这么一个大占星师,我听说她都没有一个可以继承衣钵地弟子,我作为忏悔地的神父,甚至没有机会聆听这样一个伟大女性的教诲。”
巫婆略微嘲讽道:“怎么。你甚至想带着皮鞭去见德黑撒?”
一联想到老占星师德黑撒比卡劳玛炼金干尸成品还要更像干尸的模样。奥古斯丁差点没吐血,心想怎么相处那么多年都没发现她偶尔的黑色幽默是如此邪恶。换了个舒服点地姿势来欣赏她地背影,那一刻拥抱的无比珍贵时光,奥古斯丁没蠢到脑袋一阵空白,而是充分发挥了他地想象力,大致描绘出她身体的轮廓。
巫婆依旧将视线停留在书本,道:“你如果想要接近德黑撒,奢望成为他的弟子,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你并不适合占星术,她不肯教,你也学不会。任何一名占星师选择了这条道路,就意味着他的一生已经拒绝了权势,荣耀,爱情,婚姻,奥古斯丁,你肯吗?”
奥古斯丁微笑道:“夫人,我听您的。”
巫婆转头,凝视着发自肺腑一本正经的奥古斯丁,恬淡道:“孩子,我不需要你的仰视。”
奥古斯丁起身,重新坐在几乎挨着巫婆的位置,道:“夫人,我已经把信仰都交给您,您要对我负责。”
巫婆似乎并没有被这个笑话逗乐,只是有点出神,叹了口气道:“你构建了那只玻璃杯,你把信仰的面包施舍给蚂蚁,但你最终却丢弃了玻璃杯,这其实就是神祗和史诗大陆的关系。奥古斯丁。这个可能是我说过最不好笑的冷笑话了,连德黑撒都没听过。”
离开房间,巫婆看来并没有惩罚那个“拥抱”的念头。
奥古斯丁躺在床上,陷入冥想。
巫婆悄悄的来,悄悄的走。甚至没有给奥古斯丁道别地机会。
第二天在抄写经书的空隙,奥古斯丁坐在铁拔翁树上,长时间发呆,等到他回神的时候枯老如这棵树的德黑撒便站在树下,她的生命如同即将敛去最后一抹余晖地夕阳,安静站在树下,望着红玛瑙平原,平静而祥和。奥古斯丁俯视着这位老者,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