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宇流明又对朱茂使个眼色,朱茂会意,连忙把坐在地上的刘成扶起来,退到了屋外。
这一刻,宇流明仿佛没事人儿一般坐到自己的书桌前,吩咐朱茂收拾一下屋子,然后把全乡记载人丁户籍以及土地分配等政务登记册子拿过来。接着只见他便静静的坐在书桌前,拿起卷宗仔细的翻看起来。
一旁的吴二牛对宇流明桌前堆积如山的书稿自然没有任何兴趣,一个人坐在一旁闲得无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些坐不住了。片刻之后,二牛站起身来,开始在屋子里来回的踱着步子,时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瞥宇流明,眼见对方依旧埋头仔细的阅读着桌前的文书,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二牛又故意把步子跺得梆梆响,想要吸引宇流明的注意,但是宇流明仿佛老僧入定一般,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手中的书稿。
二牛见状,实在有些不耐烦,随即说道:
“兄弟,呆在这儿实在憋闷,要不咱们喝酒去?”
宇流明摇摇头,目光只是继续落在书稿之上。二牛见状,只觉得没趣,跺跺脚,便出门而去。整整一个下午,宇流明便坐在书案之前,仔细阅读着这些记录着龙马乡各项政务信息的卷宗。逐渐的,宇流明发现,龙马乡下辖的桑榆、小岗以及周边几个村子的人口在近五年之内几乎没有什么增加。按道理来说,近几年龙马乡还算是太平,基本上没赶上什么天灾,各个村庄的人丁数量应当有个较大的涨幅才对,当然不少近郊的村庄也确实呈现出了这种正常的人口增长趋势,但是较为偏远的南部村庄的人口却基本都处于停滞增长的状态。
面对这样的情况,宇流明一时之间难解心中的疑惑,随即便又把朱茂叫了过来,口中问道:
“朱茂,在我到任之前,前任的户长都是如何处理这些文稿的,是否有专人负责登记、誊写、抄录?”
朱茂答道:
“大人,这些个文稿前任户长李大人都是不管的,只是交给咱们乡的私塾教书的周老夫子负责登记。”
“哦,那你快去把周老夫子找来,额,不,现在你带我到周老夫子那去一趟,现在就走。”
龙马乡只有一家私塾,位于龙马乡镇子的西南角,朱茂领着宇流明来到这里,宇流明一看之下,只见这是一间极为破旧的木屋,但是四周却打扫得窗明几净,在进门的横眉之上挂着一块老旧的匾额,上书“私塾”二字,两边的围墙之上各写着同一首诗的两阙,一边是“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另一面是“少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
宇流明看完这些,心中暗自点头,短短几句小诗倒是让这荒野之地平添了几分书卷气。此刻宇流明已经是很有些迫切的想要见见这位周老夫子了。进入大门,里边是一处小院,院内传来少年们朗朗的读书声,宇流明循声望去,只见十多个孩子坐在院内空旷之处,人手拿着一本《论语》,正在摇头晃脑的朗读着。在院子的正中坐着一位须发皆白,年逾半百的老先生,一身青衫儒士的打扮,手捧一本《论语》,眯缝着双眼,聆听着少年们清亮嗓音所发出的读书之声,神情之间颇为享受。
宇流明估摸着那位青衫白髯的老者想必就是周老夫子了。当即缓步走上前去,对着老者施礼道:
“后学末进宇流明拜见周老夫子。”
周老夫子睁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年轻人,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疑惑,缓缓的说道:
“这位小哥,恕老夫眼拙,老夫似乎从未见过小哥?”
宇流明微微一笑,随即说道:
“周老夫子说的不错,晚生确实是第一次见到老夫子。”
这时一旁的朱茂插话道:
“这是咱们乡新上任的户长大人。”
“多嘴!”
宇流明让朱茂退过一边,随即便和周老夫子攀谈起来。从周老夫子口中得知,周老夫子本名周亚夫,自小读书,一心想要在科举之上有所建树,但是屡考不中,寒窗苦读几十年,竟然是与功名无缘。年近五十的周亚夫心灰意冷之际,心想自己这辈子怕是没有什么指望了,但是自己这一肚子的学问却不能让它跟着自己带进棺材,于是索性便在龙马乡开设了唯一的一家私塾,教授这里的孩子读书识字,当然也少量的从孩子父母那儿收些教书钱,用以糊口。
通过一番闲聊,宇流明心中倒是对这周老夫子多出了一丝尊敬之意,一个人临到老了,却还能不辞辛劳教书育人,这不得不让人感到敬佩。
随即宇流明便问道:
“老夫子,我当上这户长的时间不长,听说周老夫子曾经专门负责为上任户长登记龙马乡户籍以及其他文书工作?”
周老夫子点点头,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口中说道:
“不错,龙马乡地处西南边陲,乡民不服教化,识字的人不多,老夫读书半生,虽然与功名无缘,倒是能够识文断字,因此前任户撰写、抄录的差事。”
宇流明随即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翻看了一下过去数年的卷宗,发现一个问题,近五年,龙马乡近郊的村庄呈现出了人口增长的趋势,但是较为偏远的南部村庄的人口却基本都处于停滞增长的状态。为什么村庄间的差异如此巨大,难道这当中有什么问题?”
周亚夫淡淡的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