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的事,在葭音的请求下,福临出面压了下来,只把冬燕当做失心疯来处置,不去追究其发狂发疯背后的原因。.0
自然,吴良辅和董鄂葭悦都逃过一劫,不过福临也知道了,吴良辅对后宫的宫女动手动脚,将他狠狠训斥了一顿。
但正如苏麻喇和玉儿所想到的,在内宫,太监宫女搭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好些人不过是这辈子互相有个依靠。真一刀切下去,驱逐打压,必定会搅乱人心,闹得宫里不太平。
而有些事,上头的主子们不知道,下面奴才知道得清清楚楚,冬燕出事后,人人都在观望事态的发展,如今忽然打住,也是叫所有人松了口气。
事有利弊,玉儿努力劝自己,多看看有好处的那一面。
可终究是放不下心,担心董鄂葭音是个面软心也软的人,软得毫无底线,毫无原则,巴不得让全天下人知道,她事事处处在为自己的家人考虑。
眼下,她正在福临的心尖上,怕是连江山天下,皇帝都给得起。
福临没敢正面来向母亲解释,借去坤宁宫时,旁敲侧击地问皇后。
皇后老老实实地回答他,额娘说“下不为例”。
福临没多想一想,松了口气说:“他们都知道错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不必再提起。”
皇后将原话,转述给苏麻喇听,苏麻喇叹了一声,请皇后也一并忘了才好。
但皇后还是忍不住,事后向元曦絮叨几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元曦什么事,她也不插手干预,不派人打听,此刻才陆陆续续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虽有诸多想法,但没露在脸上。
直到三月初,佟国纲进宫来,给即将满三周岁的大外甥带来礼物,玄烨满院子转悠时,兄妹俩才谈了几句。
佟国纲提醒妹妹:“皇贵妃若生下皇子,你要摆正心态,时日长着呢,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自己和三阿哥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元曦早就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她明白现在,该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
佟国纲又说:“阿玛的身体,大不如前,近些日子连朝廷的事都推辞了,静养在家里。”
元曦道:“也好,阿玛戎马一生,是该歇一歇,朝廷的事少了他错不了。咱们佟家也不要一个人,将来有国维,还有我在宫里,足够了。”
佟国纲神情暗沉道:“大夫对我说过实话,阿玛年轻时积劳过重,眼下这身体如大厦将倾,不过是虚壳了。曦儿,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你心里要扛得住。”
元曦顿时眼圈通红,眼泪含在眼眶里,痛苦地看着兄长,哽咽道:“这么严重吗?可是正月里进宫,见阿玛还是很精神呀。”
佟国纲颔首:“那一口气,自然还撑得住,可说倒下也就倒下了。曦儿,额娘本不叫我告诉你,怕你在宫里担心,可我更不愿你将来留什么遗憾。往后的日子,能有机会,就出宫回家去看看,多见一面是一面。”
元曦轻轻啜泣着,引来了玄烨的目光,他跑到额娘膝下抱着元曦的腿,担心地仰望着母亲。
佟国纲蹲下来,温和地说:“额娘她没事,三阿哥,月末就要上书房了,你高兴吗?”
玄烨点头又摇头,娇滴滴地问舅舅:“以后,舅舅还来,陪玄烨玩吗?”
佟国纲摸摸外甥的脑袋:“舅舅一定来,什么时候,让额娘带着你回姥爷家,姥爷他很想你。”
元曦擦掉眼泪,平静下来,对儿子说:“去了书房,可不能再胡闹,不然额娘会狠狠地打你,就算额娘将来打不动你,还有舅舅呢。”
玄烨撅着嘴吧,躲到佟国纲怀里,不情不愿地瞥了眼母亲,可是看见额娘眼角的泪花,又十分心疼,缠着要额娘蹲下来,然后拿黑乎乎的小手摸了摸母亲的脸。
“少来这一套,我说的话听见了吗?”元曦知道儿子暖心,最会哄人,把皇太后哄得团团转,恨不得星星月亮也摘给他。可元曦也清楚,儿子是个小人精,将来大事小事不能太过纵容他,只怕会害了他。
不久,玄烨又跑去玩儿了,佟国纲对妹妹说:“皇上和太后的母子关系,叫人唏嘘,元曦啊,你和玄烨,将来千万不能这样。”
元曦道:“皇上幼年的经历,复杂而辛酸,不是每个孩子都会经历那一段人生的。事到如今,究竟是太后的错还是皇上的错,谁说得清楚呢?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我们就不要多嘴了,至于我和玄烨,将来是什么样的缘分,也是我们自己的造化,不能拿来和太后和皇上相比。”
佟国纲无比心疼和惋惜地看着妹妹,他多希望,妹妹还是从前那个傻丫头,可惜再也回不到从前,只怕连她自己,也都忘了。
转眼,玄烨过了三周岁的生辰,三月末,春暖花开时,元曦亲自送儿子去书房,同行的还有宁嫔,元曦见她馔凡裂劾幔反观自己平静的更没事儿人似的,想来是因为太后早早把儿子送到她身边。
事到如今,元曦无法想象,倘若玄烨不在,她要如何度过一个又一个寂寞的夜晚,太后是在那个时候,就替她考虑到了吗?
然而,玄烨上书房,并不顺利,头几天坐不住,可劲儿地哭,哭得苏麻喇去书房把孩子抱到慈宁宫。
早晨起不来,脾气大得把景仁宫的屋顶都要掀翻了,每天早晨皇帝去乾清宫后不久,景仁宫里必定有哭声传出来。
元曦被儿子闹得心力交瘁,玄烨却一点没打算收敛他的脾气,打也打了骂也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