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约定之日,赵嘉再次前往云中城,找到宦者下榻处,取张次公留下的信物,请门前护卫代为通禀。
不多时,张次公从门内走出,示意赵嘉随自己来。
穿过前院,两人来到正室,门前的僮仆入内禀报,张次公和赵嘉一起被请入室内。
赵嘉捧着木匣,低垂视线,正身行礼。得张次公示意,将木匣送到宦者跟前,随后俯身在地,姿态极为谦恭。
宦者挑开木匣,金光映入眼帘,满意的点了点头。
“后日将沙陵卫氏女送来。”
赵嘉猛然抬起头,脸色泛白。
宦者微微一笑,合上木匣,点道:“沙陵卫氏女,父战死无嗣。亲见面有瑕,貌中下,免录。”
这两匣金远沙陵卫氏田产,宦者更加确定,阳寿卫氏女所言都是无稽之谈。
张次公此前有言,此子即是献上驯牛之法之人。
良法利民,未央宫赐下几万钱,长乐宫也有夸赞,如无意外,此子日后必有一番前程。宦者得了实打实的好处,乐得顺水推舟,免去卫青蛾之名。如他之前所想,掾史之女,又非绝色,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何妨。
明白宦者何意,赵嘉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
“谢贵人!”
走出宦者下榻处,赵嘉的心仍在砰砰跳。
张次公将赵嘉送到门前,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有些事该尽快处理,莫要手软。”
赵嘉献上足金,免卫青蛾之名。
宦者既然点头,就不会留下后患。阳寿卫氏女容貌再佳也不会留在长安,势必都会出塞。身为择选主使,又在长乐宫伺候多年,宦者能用的手段太多。甚者,在抵达长安之前,这七个卫氏女就会病故消失。
事情之所以如此顺利,一是赵嘉把住了宦者的脉,二是卫氏族老自作聪明,在自己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已经让宦者感到厌恶。
同样的,为免留下尾,赵嘉也必须扫除后患,将事情彻底按死在云中之地。
“兄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张次公拍拍赵嘉,笑道,“弟献上驯牛之法,惠及万民,得天子厚赏,太后亦曾提及。我观弟行事,他日定将鹏程万里。日后封侯拜相,莫要忘记为兄。”
“兄长恩义,弟绝不敢忘!”赵嘉将一只布袋塞到张次公手中。
张次公哈哈大笑,又拍了拍赵嘉,旋即转身折返。
目送张次公背影,赵嘉知晓还不能马上放心,待到后日卫青蛾入城,当面被删名,事情方能成。在那之后,他就要抓紧动手,清理该清理之人。
“近百族人又如何?”
离开城门,赵嘉攥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腹,枣红马陡然加。
经历过此事,赵嘉终于明白,这里是西汉,纵然民风自由,也是皇权为天!
他不想再如今日一般被视作蝼蚁,亲近之人陷入困境却是束手无策。这种无力之感,他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想要护住身边之人,想要真正活在当下,不被轻易碾成齑粉,他必须获取战功,名抵长安,最终站到高处,俯瞰芸芸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