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席话几乎惊掉田道清的下巴,他虽然感觉这个女子见识非凡,但是从来没想到很多事情看得如此之透。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姑娘眼光如炬,影卫有问题不难理解,可你怎么断定隐侍也有他人眼线。据我所知,你可从来都不介入十皇子的具体家事,一个人坐这么个孤楼中又极少接触外人,那么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田道清借助《识心术》和神念幽魂等非同寻常的手段,才偶然的机会现了十皇子身边有眼线,他料定这个弱女子绝无这种本事。听音端起巨大的茶托轻轻晃了晃,上面的几杯茶水规律旋转,眼看着就要洒出茶杯,她却从容不迫,仿佛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他回来这么久了,那四位从来不派人跟着,也没见刻意安插什么新人就说明了一切。连皇帝和太上皇身边都不放过,怎么可能忽视了兄弟,实力再弱也是正经有夺嫡资格的人。”听音没有卖关子,毫不避讳地说出了她的理由。
田道清一时竟挑不出毛病,转而又问:“那你为什么告诉我!咱们相识甚短,你可不会受人影响轻信他人。”
“牡丹她行事雷励决绝,阿真性子缜密,他们忠心可都没有容人肚量。你虽然只是个看客,或许未必替他卖命,但是还算守信。你是一心修道之人,如果不是有难处哪会淌这浑水。”听音说到这里突然又叹了口气:“其实,生而为人又如何避得开这世俗,那么多不可一世的先天武者还不是一样甘当护院老犬!”
田道清瞪大了眼睛:“你好像很了解有关皇宫里的先天武者,不知可否给我详细说说?”
听音端起杯茶轻嘬了一口:“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开启了识海,像那些先天武者一样能驱使神念?”她不经意地看了田道清一眼又道:“好了!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当我没问过。”
田道清心里咯噔一下,对于听音的神秘感又多了几分。他自问一向小心谨慎从未显露过,虽然对方说只是玩笑,但他已经百分百确认人家肯定看出了什么。不过他还是希望真得只是个玩笑:“姑娘真会说笑!”
听音递过去一杯茶:“武者突破先天就算走到了尽头,除了在仙岳峡谷的田家,外界的武者通常都不会追求更高的成就。他们只有少数人会放下一切去享受多出来的百年寿元,多数人都想建立自己的道统。可惜实力再高一个人可做的事也是有限,于是就会寻求皇家的力量,只要在皇宫里守上几年就能扬名立万。另外,为了保持道统的持续展,寻求皇家势力也是捷径。”
田道清有些不解:“原来是这样,可他们怎么能受得了被人驱使。先天武者想要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何必非得跳到皇家这条船上?”
听音轻轻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先天武者不涉足世俗争纷,这是道上的规矩,没人敢和整个先天武者的圈子过不去。还有皇家也认可先天高手们的地位,大内之中他们全凭相互之间约束,只保证皇室不受先天武者影响而已。若是真有乱匪或判军出现,他们是无需出面的。最后,到了那个境界除了挑战田家,也只中皇宫里才能找到可切磋的对手。”
“这些应该都是极为隐秘的事,不知姑娘从何得知?”田道清见听音只是低着头喝茶便话题一转:“怎么独选了这么个地方住,难道就不怕给自己惹来麻烦?”
听音轻轻放下茶杯,招呼两名木讷的聋哑丫鬟进来加水,解释道:“也只有这里远离朝局,而且还不用深夜惊醒担心被某个先天武者盯着看!”
田道清提醒她:“当年一场雷暴打破了屋顶,修缮之后效果大不如前,不过那边的几间屋子没什么影响。”突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几乎是贴着盼月楼落入了旁边的小池塘,水花四溅上面浮萍变得稀碎。
田道清放出数只幽魂,过了一会儿独自纳闷:“真是怪事!”之后他们又聊了聊有关太上皇那奇怪的决定,两人一致认为那个老头肯定没糊涂,只是在推测其用意方面各执一词。听音倾向于是对十皇子的考察,而田道清则认为根本就是扼杀十皇子的夺储苗头。
田道清放出数十只幽魂,确定没有先天武者的神念才施展隐身诀离开盼月楼。他动用了雾灵香一路潜行回到机巧阁,一进问道斋关起门就倒头大睡。昨夜惊心动魄的神念之战让他疲惫不堪,这一觉到了深夜时分才醒过来。这时识海虽然刚恢复了一半,但至少可以动用神念了,他迫不急待地拿出那个白玉戒指仔细参悟。
“这家伙关键时候躲起了轻闲!快派人给我叫他来,祭礼的过程和排场必须先画出个草样来。”现在十皇子府已经乱成一团,他对于突然玩失踪的田道清非常不爽,于是就找人胡乱撒气。很多人被他骂得不知所措,一个个谨小慎微地看着这个暴躁的皇子。
其实他从小参加过多次祭礼,主持整个过程并非多么麻烦的事情,其实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而已。布置祠堂、祭礼讲稿、迎宾谢词的准备实际上都有专人负责,十皇子真正要面对的是如雪片般飞来的拜帖,如今冷清皇子府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各路大员争相想要见一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