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先生就授了一堂课,公子们早早下了学,正在殿室内七嘴八舌地闲聊着。
只听疏桐发起牢骚来:“也不知道公主心里怎么想的,平常也很少见我们,话都没说上几句,却每日要我们读书习字,我们又不要去考状元……”说着他便将案头的书本随手翻两下,乏味地一丢。
旁边的珝逸一听便乐了,打趣他道:“你还真别说,凭公主那样的身份地位,在朝廷中还能摸不出个门道?由她去暗中‘疏通疏通’,没准那状元还真就出在咱们这了呢。”
疏桐悻悻地撇撇嘴:“那也轮不到我。”
“嘿,你不是叫‘疏桐’么?”珝逸却愈发觉得有意思,“小疏桐,小书童嘛!”
众人哄堂大笑,疏桐那张脸唰一下就红了,伸手推珝逸:“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
“就是,苏东坡那词里写的‘缺月挂疏桐’你没听过?”溪吟也忍俊不禁地调侃他,“名字取得这么风雅,你也该是读书的料啊!”
“我说你们……”疏桐偏着头,拿这些家伙没辙,“一个个的嘴怎么那么欠呢?”
“你们也别抱怨了,我想公主这么安排一定有她的用意。”笑声里,络真握着书,泰然微笑道,“咱们在这日子清闲,多读读书也好,就当长长见识,我就后悔长这么大,爹娘没让我去好好念书。”
“听听,人家络真多有出息?”映虹慵懒斜倚着疏桐桌角,拾起被他弃置一旁的书本,卷起来指指络真又指指疏桐,“你都不懂笨鸟先飞、勤能补拙的道理?你再看看人家离忧,不也是因为一身才气满腹经纶,才得公主如此青睐嘛。”
说时,他有意将一个眼神冲角落瞥过去。离忧正坐在那沉心看书,应是听到有人提起自己,却冷着脸一言不发。苏稚坐他邻桌,像是在安静地陪他。和离忧一样,他也没有参与众人的谈笑,只稍稍用余光掠往身后,知道他们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看离忧。
映虹见他俩都没反应,也不再自讨没趣,低头又教育起疏桐来:“所以啊,多读点书,好处多着呢。”说罢又把书甩回了他面前。
溪吟起身冲大伙挥手:“今儿书也念完了,走吧兄弟们。”
众人便相继动身,行至角落,溪吟兴致盎然地唤道:“哎?离忧、阿稚,我们约了一会去千波湖边钓鱼,你俩要不要一起去啊?”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九九原本在那听他们一伙人笑话疏桐起劲,时不时也跟着他们笑,这会一听说要去钓鱼,顿时欢呼雀跃,还连忙扯苏稚衣袖,“阿稚哥哥一起去吧!”
苏稚则是礼貌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溪吟又把目光转向离忧。这时离忧坐直身子,声色淡漠:“不了,我一会要陪同公主,去北府看望几位法家先生。”
溪吟顿像是倒了胃口,酸不拉几地嘀咕一句:“又要陪公主啊……”
众人皆是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珝逸戳溪吟背,让他继续走,并阴阳怪气道:“人家现在可是公主面前的大红人,能像我们这么没事做闲得慌么?”
晏鹊忽然想起什么:“哎对了,我刚才来骛远台的路上,见下人将一个生面孔的男人带去北府了,模样挺年轻新鲜的。”
“谁啊?”众人纷纷侧目,就连离忧和苏稚也各是一怔,留着心在听。
晏鹊说:“我也好奇,就向下人打听了两句,据说好像是个书生,特地来府上拜见公主,公主喜欢,就留下了。”
“又是书生?”
“怎么现在书生都不读书赶考,都想着往公主裙带上攀了?”
众人腹诽着,又不约而同地看向离忧那。离忧兀自端坐着看书,当什么都没听到。
映虹笑着感慨:“看来公主品位高雅,是真偏爱读书人啊。”
“可离忧才刚拿到花名签没几天呢,和公主正打得火热,公主昨晚不是也才赏赐过他么?怎么这一转眼又弄进来个书生?”疏桐瞄着离忧的脸色,不胜纠结地揣测道,“公主……这么见异思迁的么?”
晏鹊低眉,颇有意味地一笑:“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公主的心思没那么好猜啊。”
刚说完,只见离忧冷冷起身,不屑理会这些人,拿着书就走,苏稚也旋即跟他出去。
剩下那些面首里,有几人像是正中下怀,暗自嘲讽地笑了。
离忧走在路上,乌云覆面,发泄似地自言自语:“搬弄是非,就知道搬弄是非,眼不见心不烦。”
苏稚都听到了,在旁拍肩,让他淡定,离忧便只得强压下怒意。
走到岔路口,离忧说:“好了阿稚,我要去见公主了,你先回去吧。”
苏稚点头,二人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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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离忧陪着幽梦赶到贤集雅苑,刚进苑她便说:“离忧,你先去燕誉轩同先生们聊天,告诉他们,我很快就来。”
离忧疑惑:“公主要去哪?”
“去见个朋友。”她匆匆说完便独自往庭院深处走,头也不回。
离忧呆呆地望她走远,且是那么心情愉悦的样子,便想起方才听晏鹊提到有个书生来见她,被她留在府中的话来。
顿时,心中便觉愁云翻滚,有些不是滋味。
幽梦走进时子迦住的厢房看他时,他已经换上一件浅灰色锦缎长衫,是上好的面料剪裁,显得清雅、玉树临风。
幽梦轻摇拂菻面扇,宛如欣赏一件玉雕:“唔,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件体面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