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里视野开阔,夜幕更如深海,显得浩瀚无垠。银月悬在夜空,于天地间罩下一层朦胧轻纱,淡淡的,柔柔的,气氛被渲染得清冷醉人。
可是姬幽梦,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和这样一个男人,以这样荒谬的方式,在这样奇怪的地方,相拥赏月!
“我只要一放手,或者推你一下,摔下去就没命了。”男人冷眸邪笑,俯视着怀中人,“怕不怕?”
幽梦无奈将双手勾挂在他脖颈上,不敢用余光瞥望身下风光,弱声道:“你一定要这样么……”霸道疯狂,恃强凌弱,过分!
他似笑非笑:“我会怎样,取决于公主你乖不乖。”
这话说得暧昧,令幽梦一时难以适应,艰难咽了口气,小心抬起试探的眼尾:“在你眼里什么才叫乖?”
男人沉默了一阵。“先你得算清一笔账。”他慢条斯理道,“当日是我帮你接骨治好的脚,今晚替你解决了这些想要追杀你的胡人,你又欠了我个人情。”
她郁郁寡欢地埋下头,抿紧嘴唇:“嗯……”
看她低眉顺眼,委曲求全的样子,他暗勾唇角:“你欠我的真是越来越多了,找时间还了吧?”
“在那之前,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幽梦缓缓抬起头,却依旧只能对上一片黑暗,她心里惴惴不安地打着鼓,好容易才鼓足了勇气问,“你到底是谁?”
“一个对你有所企图的男人。”他直言不讳,仿佛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她强撑已经为数不多的底气问:“有什么企图?”
“你说呢?”他一下就堵住了她的嘴,犹似在暗中轻笑,“你心里不是很清楚么?”
她缄默好一阵,才怯声怯语道:“只是这么简单么?”
他用耐人寻味的口气说:“我可不像你今晚带来街市的那个男人,不光心里有和我一样的企图,还想和你谈情说爱。”
听出他在讽刺苏稚,幽梦忙扬声辩驳:“不,他不是你说的那么庸俗!”
“你很护着他呢?”男人语调急转直下,像是有意吓她似地把手一松,再顺势将她放得更低,随之整个人覆压下来,冷笑逼近,“在一个男人怀里护其他男人,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幽梦被他那一吓,心差点蹿出喉咙,然后扑通狂跳着,说话都失了力气:“你就那么想占有我……”
“这对我来说是种乐趣。”他说。
“那我呢?”
男人怔忡看她,仿佛没听懂。
“我的乐趣呢?”她平复好心跳,话里透着委屈,“难道我就得毫无乐趣地接受你?”
他反倒不以为然:“为何会觉得毫无乐趣?”
幽梦抿唇,在心底酝酿起一些属于她的阴谋诡计,于是作得楚楚可怜:“你既不告诉我你叫什么,也总是藏着脸,故意不让我看……每次都是神出鬼没地出现,你这样只会让我害怕,何来乐趣……”
听她这样娇嗔地埋怨自己,男人笑意渐浓,听话语似乎也柔软了许多:“真的很怕我?”
幽梦以为他上当了,便愈加壮胆向着他,扑簌起大而无辜的眼眸:“至少你该让我看看你的样子,眼熟,就不陌生了……”
说着她娇媚的手如柔荑,缓向他斗篷下隐匿的那张脸伸去,却在将触及面巾时被他右手猝然握紧
“我的特殊身份决定我不能暴露姓名和相貌。”他凝视她坦诚说道,冰冷的字句渐令她花容失色,“那些知道我名字,又见过我真面目的人,都已经被我杀了。”
幽梦怔得身子僵,手在他掌心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你……你是做什么的?”
“杀人放火,窃夺机密,淫戏美人……”说到这,他有意压低了身,凑她更近,显得邪气盎然,“只要我喜欢,想做什么都可以。”
幽梦翕动僵硬的嘴唇:“你真的是坏人……”
“是。”
她倒吸一口凉气,呆滞地陷入缄默。
“所以呢……”男人放开她的手,用一根食指轻轻戳着她隆起的左胸,柔软的质感使他惬意,边戳边玩味道,“你也就不要在这里动什么小心思,妄图刺探我的底细,想着事后叫人抓住我。”
被识破后还反遭戏弄,幽梦隐忍着,心虚地小声问他:“那如果我看到你的脸,你也会杀我么?”
他毫不犹豫:“会。”
幽梦却说:“你不会。”
他饶有意思地舒了舒眉:“公主的自信从何而来?”
皎白的月光下,幽梦目色涟涟:“你如果想杀我,刚才就不会救我。”
他沉默着想了一想:“我杀人都会有理由,不杀你,是因为还没有杀你的理由,你不要擅自为替我找一个理由。”
幽梦顿像是泄了气,神思忧虑:“那我对你一点儿都不了解,只能任你摆布?真像是一场噩梦……”
眼见她这般失落,男人突然像变了个人,声音异乎寻常地温柔:“公主,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幽梦面色一僵,眉头难看地扭曲起来,瘪着嘴巴,好像吃了馊掉的隔夜饭。
他问:“你那什么表情?”
幽梦瞬时绷起脸,语声要多冷有多冷:“第一,我不认识你。第二,我不会轻易爱上任何人。第三,你除了为我医脚和刚才救我之外,做尽了令我讨厌之事!”
他极富耐心地听她说完,眼神十分有趣。
她斩钉截铁、郑重其事,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道:“所以!我绝对不会爱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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