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炉香,都是由时间沉淀出来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苏稚端坐主位,平静如水道,“品香,品的是一种意境。”
案上的香炉里,紫檀香冉冉升起,他那如白脂玉雕的容颜,便氤氲在淡淡的烟雾中,俊美而仙气。
虽然他目不斜视,但敏锐的余光已经捕获到了门缝后幽梦的存在,只是不动声色。
“今日就到这吧。”
他说完这句,面首们纷纷起身,优雅作揖,然后出了堂室。
他们陆续从幽梦眼前经过,微带惊讶地向她行礼,不多言,都明白她是来找谁的。
九九看到了她:“咦?公主姐姐你怎么在这?”小家伙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欢快地拉住她手。
“来看你们香学进修得如何?”幽梦挤出一丝笑容,余光里苏稚正向他们走来。
九九昂着头,笑得阳光灿烂:“我学得可认真呢,姐姐有没有好吃的奖励我啊?”
幽梦不自然地偷瞥苏稚,搪塞着九九:“有啊,你先回去,一会我让小崩子给你送去。”
“嗯!”
“九九。”冷郁的男声传来,浅绿的颀长身影随之而至,“昨天教你的那些香料记住几个了?”
九九窘了一窘,底气不足地道:“我……我差不多全记住了。”
“差不多也是差,你跟我去香室再温习一遍。”苏稚冷道,有意不看某人。
“可是马上要吃晚膳了啊……”九九噘着嘴,有意斜了一抹小眼神往上看,大有向幽梦求救之意。
苏稚面无表情:“学完再吃。”
九九有些被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吓到了:“阿稚哥哥你好奇怪,公主姐姐,你说阿稚哥哥是不是来月信了?”
“……”苏稚差点没一个眼神瞪死他。
幽梦怔愕又无语地看九九:“你这说的什么话?”
然而九九一脸无辜,说出的话更让她哭笑不得:“虽然我也不知道来月信是什么,但有次玩耍,不小心听立夏姐姐和几个丫鬟小姐姐说,要是生了种病就会心情很烦躁,你看阿稚哥哥突然这样,明明就很像来月信了嘛……”
幽梦窘迫地扶额,心说:立夏你看你把这孩子带歪的。
“阿稚哥哥,你要是真病了,赶紧让大夫瞧瞧吧……”
苏稚冷森森地逼近一步,脸色要杀人了:“再胡闹,揍你。”
九九吓得慌忙闭紧了嘴巴。
幽梦低头看了眼九九,又注视着苏稚,温和地解围道:“他还只是小孩子,不用这么严苛吧?”
“我对人对事,从来都是很认真的。”苏稚淡淡转过,与她视线交集,眼底凝着一片冰天雪地,“我希望别人也能一样认真,做不到,那何必开始?何必谈将来?”
幽梦被狠狠噎了一口,翕动了半天嘴唇,终不知该如何回应。
难道我不认真么?
一阵心酸袭来,幽梦如鲠在喉。他已领着九九错开她,径自离去,不带半分留恋。她怔了一怔,只觉得有人在她心尖插了密密的针,一线线地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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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幽梦在高唐台寝殿里等苏稚,他的冷战让她备受煎熬,受不了再这样下去了,一定要找他好好谈谈。
苏稚入了殿,一见到她在,寡淡的眸子旋即转向一旁,转身就走。
幽梦疾步冲上去,用力拽住他的手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苏稚侧眸,看到她忧郁的眼里透着恳求,他冷漠道:“到底是谁在折磨谁?”
她委屈地低下头,心酸得想要落泪:“这些天来,你对我不理不睬,冷若冰霜,就算心里有气,也该闹够了吧?”
他一双幽瞳似夜中月,荡起冷冷清辉:“公主说过不想看到我,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幽梦蹙眉急道:“你明知我那都是气话……”
“那耳光呢?”他漠然凝着她,“也是气话?”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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