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太太与周媚的后事自然都由林蓁打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周媚当场选择自戕,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姑娘,您请过目,看看还有什么没有备妥的?”
周媚一死,因着是顺天府办的案子,老太太的死就不容置喙了,与林蓁是不相干。
后宅的事又落回了林蓁肩上。
“张管事,府中这段时日都是你在忙前忙后,我且信的过你,你传话下去,日后我再听到有任何下人议论老太太或者二娘的死因,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通通撵出府去!”
林蓁正了神色,发了话。
“此事老奴记下了。”张管事颔首应道,并未敢去揣测林蓁的话中之意。
“下去吧。”
林蓁抿了一口茶,准备将明日下葬前的单子再理一理,老太太安享一世荣华,怕是没想到死后并无儿子送终,最终还由她最憎恶的嫡孙女为她操办丧仪,何其讽刺。
瞥了一眼张管事,发现他竟还立在那处,欲言又止。
“怎么?还有什么事不成?”
这幅模样定是还有话要说,“那秋菊……”
“打发她出府便是!”林蓁眸中闪过些许不明,将茶碗搁置在了桌上。
“姑娘,大夫人,她,她吩咐……”
顾左右而言其他,张管事很少有这般为难的时刻,这倒引起的林蓁的注目,不免一笑,“怎么还有什么话说不得了?”
“姑娘……这事关重大,大夫人也知道,只叫奴才请姑娘来拿主意,所以,所以……”张管事一听这林蓁语气不对了,忙解释道。
“既然夫人开了口,你还有什么顾虑不成!”
林蓁指尖轻轻扣了扣桌面,她这几日不曾单独与林甄氏相处过,她是故意躲着林甄氏,有些事她还未想明白。
“是秋菊,她……怀了老爷的骨肉,本来奴才准备安排打发卖了,然而她跪下恳求大夫人,大夫人这才差奴才来问问姑娘,如何处置?”
张管事小心翼翼觑了林蓁一眼,见她眸光幽深,却不是太过震惊。
沉默。
室内足足沉默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林蓁才打破了沉默,“若真是爹爹的骨肉那无可厚非,抬她做个姨娘也不是不可,只是爹爹并不在府中,怎敢听信她一面之词。”
“那姑娘的意思是……”
张管事不由赔笑道。
“未免慎重,再找两个丫鬟婆子好生照看着,待爹爹回来不就可以给她个名分了吗?”林蓁终于想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娘亲啊娘亲,你果然是步步为营。
“是,奴才这就去办!”
林蓁这个安排可谓是好,也是不好!
若是老爷真回不来了,那秋菊与她肚中的孩子……怕是活不成了!
不过他做下人的,也不敢多言,出了院子,冷风拂面,倒也松了一口气。
“茗欢,随我去看望母亲。”心思纵然沉重,可是她原本可以视若无睹,然而却始终不好受。
“姑娘,这么夜深了,大夫人怕睡下了吧!”茗欢瞧了瞧院中刮的呼呼的大风,这已是深秋,马上立冬了,天色早早便暗了,她病好了,忙回在林蓁身旁伺候。
“她今夜定睡不着啊,今日可是二娘的头七呢。”林蓁拢了拢茗欢为她披上的兔绒襟领,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
茗欢不知前几日发生了什么事,只越觉姑娘心事重重,也笑道,“姑娘糊涂了,二夫人的头七与夫人何干。”
“是啊……”话音淹没在喉间。
行至林甄氏的院中,秋棠见到林蓁漏夜前来,也少不得吃惊道,“入夜了,寒风又大,姑娘怎么来了?若是着了风寒如何了得!奴婢马上去回禀夫人。”
“你们下去吧!我有话单独与母亲讲。”
林蓁面色无异,不过闷声道。
秋棠只得望了里屋一眼,与茗欢躬身伺候在一旁。
“那丫鬟安排妥当了?”
林蓁掀帘入了内室,林甄氏依靠在贵妃榻上,并未抬头,只幽声道了一句。
“母亲想要如何安排?”林蓁只道。
林甄氏一下从贵妃榻上起了身,“原来是蓁儿来了,这深更露重,万一着凉了如何是好。”
原是爱女心切,那眸中的关怀并未像作假。
“母亲庇护,女儿铭记于心,只是想到今日是周氏的头七,怕母亲睡不着,故特意漏夜前来探望。”林蓁嘴角分明挂着笑意,然而眸中却是冰凉的。
林甄氏的面色有瞬间的僵硬,复又恢复如常,除了人些许憔悴,倒看不出什么不同来,“蓁儿在说什么傻话,她可是自戕而亡,又犯下滔天大错,难不成我还要为她的死而难安吗?”
“母亲,你真的不怕去了的周氏今夜来冤魂索命吗?”林蓁不觉逼近了林蓁氏几步,定定望着这个亲娘,从前她以为她软弱,全凭忍气吞声才能维持后宅安宁,然而……
“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林甄氏已然怒道,重重拍了一下桌案。
“母亲。你暗中早就与秋菊联手,为扳倒周氏,用心良苦,先是抛出诱饵使得张玉贪图便宜,用草乌混淆川乌,又命秋菊在参茶中放了川乌,毒害祖母,是不是!”林蓁无视若无睹林甄的怒气,咄咄逼问道。
“混账!”
林甄氏抬手给了林蓁一个耳光,指着她的鼻子道,“你竟然质问起你母亲来了!我问你,母亲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林蓁眸中始终冰冷如一,脸上的疼痛也掩盖不了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