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要让瑛姑继续留在那里？我可不觉得马镜的儿子还有回来的可能。”
马道铭那张老脸看不出丝毫表情，而站在他身边的白衣女子，眼底却满是慈爱：
“自然是要的，当年我跟马镜之间的遗憾，希望能够在下一辈身上得到弥补，况且瑛姑这孩子，我照料的太少，以至于性子颇为古怪，如今年岁渐长却是我这当娘亲的都管束不了，将来要是嫁个大门大户的，岂不会闹出许多笑话来？”
“笑话？”
那马道铭嘴角微微抽搐，好像是真听到笑话一般转过来，凝视身边这位美丽不可方物的妇人，“谁敢笑话她？”
“当面不敢，背后总是难免的，其实我倒是觉得，马铮这孩子不错。”
“不错？哼，他跟那个老家伙之间不清不楚，你难道不知晓？”
“知道，可马铮姓马，可不姓司马。”
“即便你这话有道理，可我还是觉得这个马铮有古怪，赵家裂阳剑炁可不是什么大路货，他尽然也能活下来。”马道铭发出一声冷哼。
那边女子缓缓点头，秋水双眸里也是闪过丝疑惑，不过转瞬便逝，只剩欣赏。
“是啊，这岂不是正好说明他的不凡？当年马镜亦是如此，所以你将他安排去桩字营，我没找你的麻烦。”
“哦？”
听到那女子说找麻烦时，以马道铭的身份，仍是忍不住眉梢跳动两下。
“马镜能够从桩字营回来，他的儿子也不会差，虽说起步晚了些，但我还是相信他，否则又哪里来的资格，当瑛姑的夫君。”
“那你呢？不会就打算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吧？”马道铭许是不想在继续谈论马铮，干脆就将话题扯到女子身上。
“为什么不呢？如今天下太平，我在哪里都不重要，再不需要我为这个帝国付出什么，我想在哪里便在哪里，就不信还有人敢触我的眉头？”
口吻自信当中，也带着一丝威胁，就不知道这女子是在威胁身边的马道铭，还是在威胁旁的什么人。
“德渊已经走了，你在堡中的事情，怕也就只有那个马七三知道，要不要我......”
“你就下得了手？他可是你们马家后代啊。”年亲女子脸上浮现出刻意的惊讶，眼神却满满都是看好戏的意思。
“马家后代？马铮难道不是后代，不也送去桩字营？再说了，马家后代再重要，能重要的过你？”
女子抬起袖子，掩嘴轻轻一笑，杨柳般的腰身一阵波动，当真是撩人心神。
马道铭虽说年纪不小，但还远没有到对女人失去兴趣的年龄，况且身负马家绝学，他对女人并非没有需求，而身边这个女人，看着像二十出头，心态风韵却已臻成熟，绝对可算是极品。
即便如此，他也是目不斜视，看两人之间，怕是半点男女之心都没有。
“他能打通任督二脉，倒是让我意外，心法你应该已经交给他了吧？”
“那是自然。”马道铭点头道：“一层。”
“小气！”
女子笑过，昂首挺胸，双眸眺望出去，整个马家堡，也只有两人所站位置，才能望见堡外的景色。
“马铮啊马铮，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活着回来，我给你一个更为广阔的天地。”
白裙女子的心思，远在桩字营的马铮定不会知晓，而此时的马铮，正陷于生与死的边缘。
白里泛红的皮肤，栗色头发和深凹于眉骨之下，泛蓝、棕、褐色的眼眸，这些生理特征无时无刻不在提醒马铮，敌人非我族类。
大汉国国祚几百年，幅员辽阔、疆域广袤，刘氏皇朝统治下，也并非只有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汉族人。
那日来桩字营路上遭遇伏击，马铮让马召拖着一串头颅兴致勃勃的缴投名状，结果却是遭到马德途耻笑，其原因马铮也是在林十八口中才得知。
北蛮十二族，无一族具有汉族人的外形特征，马铮杀的那些，根本不是北蛮，而是一些当地未完全开化的穴居人，这种头颅在大汉朝廷那边，是换不来军功的。
只有北蛮的头颅，才是军功。
而汉人的头颅在十二族大小王庭汗帐，也是军功。
此时马铮眼界里就满是军功，而且数量好像也是太多，那些有色眼眸火辣辣的望着他马铮的头颅，也好像是在看军功。
月氏人，善使飞矛。
矛长不过六尺，善战者可负八矛，最差的奴兵也能负四矛，这群将马铮四人包围的月氏人，最少身上也背着六根飞矛，用林十八的话来说，这群算是精锐了。
顶在最前面的，是身材魁梧被林十八和周通看好的马召，凭借手中两柄大头刀，挥洒出的刀光让迎面而来的飞矛劳而无功，寻常飞矛一触即溃，间或着飞来的精铁飞矛，也不过就是多一声响。
有这样一头人形凶兽壮大声势，马铮等三人便觉得轻松许多。
行伍作战与江湖厮杀又有不同，进退腾挪基本不可能，在数量明显处于劣势时，马铮只能听林十八安排，与周通几乎是背靠背的在战斗。
他手中长棍极少出招，出招就要有所获，拨开飞矛或者是攥裂头颅，至不济也要打断几根骨头。
无意中跟这拨月氏战士遭遇，算是运气使然，本来只是个简单的送信任务，谁能想到会有一场恶战。
此时马铮才真正体会到，西北十二蛮，当真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哪怕马铮的惊魂棍术最近颇有长进，可真正能够在边境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