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扯宰了我,两家可能会有些仇怨,可是你们嘛......”马德途微微一笑,这话却是让马铮一颗心冰凉。
原来他们在这些世家眼中,根本连颗棋子都算不上,死了也就死了,上面根本就不在意,也就不存在为谁报仇之类的想法。
马德途并不在意马铮此时的想法,指着地上那些头颅、耳朵,让马铮去找尉迟交接。
“林十八的那次事儿就这么抹了,不过这些人你是没有功劳,只有赏银,有没有问题?”
尉迟达黑着脸,马铮也没有赔笑,默默点头。
军功,马铮可以不在意,银钱却是什么时候都能派上用场,至少现在马铮就很缺钱。
如此看来,桩字营的确是个好地方,也是眼下最适合马铮的地方。
不过马铮还得向尉迟达告假,泡澡的时间快到了。
“告假,三天?”
“养伤啊,哨尉大人。”
“好,本来还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马铮心中一动,问道:“啥子好消息?”
“恭喜你当上伍长了,临时的。”
二哨三伍如今还活着的,就只剩下马铮和周通。周通还躺在床上,林十八已经躺在黄土里,还有谁比马铮更适合当这个伍长呢?
只不过除了马召之外,马铮就是个光杆司令。
这事情究竟值不值得起恭喜,马铮目前还不知道,伍长甚至是哨尉,在战场上基本都是炮灰,说到底还是用来牺牲的,能不能活下来一个看运气,二个看武艺,三个看勇气,跟普通士兵差别并不大。
好在尉迟达准假,马铮才能跟马召匆忙返回林中木屋,跟三叔碰面。
顺顺当当的泡了个药水澡,不仅让马铮那些外伤恢复,连带着也处理了些隐患,整个人起来后神清气爽,让马铮暗暗佩服三叔的医术。
在马铮泡澡这段时间里,三叔却是将马召给叫走了,马铮心中猜度,该是去给马召解药,这件事情马铮并没有在三叔面前提及,甚至都没有表露半点,眼下还不是时候。
匆匆忙忙泡澡结束,马铮也没有太多时间跟三叔闲聊,只是三叔让他不用着急,学习惊魂心法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况且有些事情还需要做周详安排,否则哪怕就算将来马铮能当上帝国大将军,仍不足让他进入马家宗庙当中学习心法和棍法的最高一层。
在世家里,血脉浓厚程度决定一切。
三叔这番话让马铮感觉凄凉,看来不管什么世界,只要有社会存在,阶层就是用不可磨灭的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抗争的意义又在哪里?
不觉间马铮思想跑远了,直到马召一把将他拽住,马铮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一处悬崖边上。
冷汗出过,马铮干脆就地坐下,“三叔给你解药了?”
“三个月。”
马召伸出三根手指。
其实马召并不是没有脑子,虽然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傻乎乎笑,给人感觉像是说不来人话,但其实这傻子心中,比很多人都亮堂。
“你没有讨价还价?”
马召摇头,脸上仍带着傻乎乎的憨笑。
“真好,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怕是三叔也不会舍得杀了你,找到你这样的手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就没有想过,从三叔手中弄到彻底的解药?你这样将命放在别人手中攥着,难道就不担心,不紧张?笑,你就只知道笑,真不知道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谁的命不是在别人手中攥着的?”
马召憨笑片刻,却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顿时让摇头不止的马铮微微一愣,转头过来,却看见张无比认真的脸。
“你的命在你的手里么?”
胡萝卜粗细的指头,轻轻戳在马铮肩膀,却像是戳在马铮心上。
有那么一瞬间,马铮甚至想将自己心底深处最大的秘密说给马召听,他嘴巴张了一次又一次,最终却没有吐出一个字,只是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说的没错,咱们都是扯线木偶,我不如你。”
马铮觉得,至少自己做不到马召那样云淡风情。
“我在山上一个人活了十年,十年。”
马召认真说话时,语调颇有些诡异,不过正如他自己所说,一个人在山上活了十年,还能说人话那已经很不错了。
“后来遇上个异人,说我是天赋异禀,才传授了我一些基础拳脚功夫和调息养气,其实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不像个人。”
“这个我倒是不否认,你要扮个精怪,都不用化妆的。”
“但我知道自己是个人,那就行了,在这世道,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不!”
马铮当即否决了马召这个论调。
“如果一个人,追求的仅仅是活下去,那跟牲畜有什么关系!马召,我终于知道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了,你所追求的只是活下去,而我追求的比你要多!”
“呵呵。”
马召裂开大嘴,发出招牌样的憨笑,算是回应马铮,可也像是在嘲讽马铮,嘲讽马铮想的太多,太不够实在了。
从眼下两人处境来看,马铮其实并不比他马召好多少,即便三叔没有给他下毒,可却是将他套的更紧。
“现在是不怎样,可我们既然是人,总该有自己的想法吧。”马铮边说边站起来,突然间他又有了一种活下去的勇气,因为他还有自己的想法,有想法就有希望,而有希望就有活下去的勇气。
“现在我是伍长了,而你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