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龙威手上的铁刀不知何时已然换成了一把长足八尺的巨大陌刀,他整个人就好像一座永远也停不下来的杀戮转盘,在北齐人混乱的阵营中左突右进,掀起了一层层的血浪。
“这应该才是陌刀的正确使用方法才对!”
薛天远远的看着在战阵里激战不休的沙龙威,不由联想起了刘奎那家伙用陌刀斗熊时的滑稽场面。
同样的陌刀不同的人使用,一个只会劈砍挑刺,最后还让一头蠢笨的大熊给夺了去拧成麻花,这另一个却能将它的长处发挥得淋漓尽致,即便是在纷乱的战阵中间也能纵横捭阖,游刃有余。
薛天站在雪橇车高高的粮垛之上,背负双手,平静的甚至是有些冷漠的注视着战场上的一切。
要想更好的融入这个世界,并在这里生存,他就必须强迫自己适应战场,抛掉前世三十多年的和平思想积压,在这个注定将要纷乱一场的世界里活下去,并且还要风生水起的活下去。
由于大脑里两份不同思想的对冲,现在的他对于战争的理解是有些混乱的。
一个思想厌烦战争,恐惧战争,另一个思想却对战争充满了好奇,甚至可以说是向往,在这样子两个相悖的思想对冲下,薛天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得精神分裂症。
所以,为了不至于让自己变成一个神经病,他就必须得想办法解决脑海中矛盾思想的问题。
既然知道所有问题都是出在战争这头怪兽身上,那就必须得去了解战争,并且适应战争,从而在其中找到一个或者是重新塑造一个两个思想都能够接受的新思想。
不过适应归适应,自身安全还是必须得注意的,所以,他把原本那身异常骚包的武灵军将军铠甲换掉了,重新换成了一身大晋普通军卒的铠甲。
在这么冷的天气里露天换衣服,不是他想换,而是不得不换,毕竟在这种纷乱的场地里,鬼说得准会不会突然冒出两个杀红了眼的战俘往自己身上递刀子。
关于这一点,跟他穿得一样骚包的燕飞就是一个很好的佐证。
薛天亲眼所见,从一开始就冲进战阵里厮杀去了的燕飞地位很尴尬,不但已经识破了他真实身份的北齐人要杀他,就连那些杀红了眼的战俘也在抡着各式各样武器往他身上招呼。
他自认没有燕飞那种神鬼莫测的身法与速度,不论哪方面的攻击都能轻易躲开,所以他才不得不忍着寒冷,打着摆子的在露天地里换去了那身随时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铠甲。
战斗已经逐渐接近尾声了,出乎薛天的意料,这次的北齐人一个都没有逃跑,即便是伤亡已过大半,剩下来的七八百人依旧在做着顽强的抵抗。
战斗进入了短暂的怪异的休止状态,在一千多战俘和数百强壮难民的步步紧逼下,残余的八百多北齐士兵终于是一步步的退进了过马滩凹地里去了。
“杀!杀!杀!杀!”
一声声整齐而又雄浑的嘶吼自在场每一个晋人的嘴巴里传出,喊一声杀就往前逼近一步,直吓得那些北齐军卒连连后退。
“干爹,你说的那种很厉害的竹管能不能给我一根,我想为我爷爷他们报仇!”
始终不离薛天左右的艾东俊拉了拉他的衣袖,稚声稚气的哀求道。
“报仇是大人们的事情,你还小,现在杀人对你以后的成长没有好处!”
“我家已经没有大人了,只有我能为他们报仇,长大对我来说还太遥远,我不想等了,干爹,求您成全!”
听一个八岁的孩子说出这么懂事的话绝不是个什么好的体验,薛天觉得鼻头酸涩得厉害,二话不说,伸手就从怀里抽出来了一根成人手臂粗的竹管。
“去吧,孩子,把这根捻子点燃,然后用力扔进去,你的仇就算是报了!”
艾东俊满脸欣喜的接过竹管,而后恭恭敬敬的朝薛天磕了个头之后,转身跳下雪橇车就往大军合围的方向跑去。
“儿子,记住,扔出去了就赶紧往回跑,而且一定要张大嘴巴捂着耳朵!”
薛天不放心的在身后大声叮嘱道。
“知道了,干爹!”
艾东俊回头给了薛天一个大大的笑脸,最后在几个艾家护卫的保护下,很容易的就穿过了战俘们围堵北齐人的人墙。
当一个小孩拎着一根竹管子出现在包围圈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都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
“快,人传人,通知你的部下赶紧捂上耳朵,张大嘴巴,最好是能趴到地上!”
别人不知道什么情况,燕飞又怎会不知,心神大骇之下赶紧出声提醒身边的沙龙威。
“为什么…”
“你不要管,听我的就行,快,赶紧的!”
见一向表现沉稳的燕飞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了,沙龙威哪还敢有半点犹豫,赶紧的就朝身旁的军卒下达了捂耳朵张嘴吧的命令,并要求他们人传人,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命令传达到全军。
命令一经传达,战俘大军里顿时就嚷成了一团,不断有捂耳朵张嘴吧之内的命令在队伍里响起,很快就蔓延了全军。
队伍里没有见识过雷管爆炸的人,全部挤成了一团的北齐人一方自然不可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们只看到那些个强悍的大晋战俘正在接二连三的捂耳朵张嘴吧,只看到那个距离自己等人并不算太远的小孩正在用火折子点一根竹管里长出来的捻子。
捻子被点燃了,嗤嗤的响着不断的摆动,小孩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