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慎霆躺在圣心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双眸紧闭,脸苍白。
他的脸上戴着氧气罩,因为那一刀刺中了肺部,引起了严重感染,导致高烧不退,人也处于昏迷当中,不曾醒来。
重症监护病房是无菌病房,人太多的话,会带进来细菌,那对病人是致命的。
因此,只有亲属和重要的朋友才有机会进入病房去看他,但都得全副武装,戴着口罩,穿着无菌服,套着鞋套。
聂家乱成了一锅粥,聂老爷子那晚受了过度刺激,精神已经错乱,聂慎言忙着照顾父亲,聂慎霆这边就顾不上了。
尤清芳得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儿子多嘴引起的,大为愤怒,生平第一次,给了儿子一个重重的耳光。
聂少聪自知闯祸,一颗心也惴惴不安,聂慎霆进了医院后,他天天守在医院里。
从小顺风顺水被家人庇护着的他,终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而聂氏则由聂慎霆的二叔聂荣明暂时代为打理,趁机安插了不少他们自己的人手进公司的重要位置,聂少聪和尤清芳母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无可奈何。
聂少聪这才真正感觉到了后怕,如果三叔这一次有什么事,他想,他的人生也就跟着完蛋了。
聂慎霆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幽暗荒芜的荒原,天边滚着乌黑的云层,他一个人在空旷的原野上奔跑,神情焦灼,却不知在找什么。
忽然,有人用幽幽的声音叫他的名字:“慎霆。”
眼前出现一道白影,定睛一看,是连姝穿着一袭白的衣裙站在那里,冲着他微微笑。
“小姝。”他松了口气,终于知道自己一直在找的是什么。
他向她张开双手,奔过去,拥抱住了她。
然而,她却脸一变,忽然一刀捅进了他的肚子里……
“小姝。”他急叫一声,霍地睁开了眼睛。
静谧的空间里,他满头大汗地躺在床上,床头柜上连着的心电仪显示出病人由于情绪激动而心跳血压指数升高。
“三叔,你醒了?”一直守在床边的聂少聪欣喜地叫。
聂慎霆花了好几几十秒的时间,才弄清楚自己躺在哪里。
他微微侧过头,看着床边开心激动的侄子,干涩的嘴唇吐出他的名字,“少聪。”
聂少聪喜极而泣,“三叔,你醒了,太好了。我马上告诉妈妈和姑姑他们。”
说着,拿起手机,给聂家人报信。
不一会儿,医生也都过来了,由圣心医院的院长亲自带队,领着一大帮子医生护士,浩浩荡荡地给聂慎霆做检查。
“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检查过后的院长松了口气,“三少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后期只需好好调养恢复就行了。”
“谢天谢地。”聂少聪双手合十。
等医生护士都走后,聂慎霆问聂少聪:“你怎么不去公司?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公司才对。”
聂少聪支吾着:“公司,有二爷爷在。他让我在这儿好好照顾你。”
聂慎霆看着侄子,心头掠过一抹失望。他答应过大哥,要好好扶持侄子,可烂泥扶不上墙,他如今也是有心无力。
也罢,由他们去,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去管什么公司了。
心里叹了口气,他脸上的神有些苍白。
失血过多导致他的身体很是虚弱,醒来说了这么会儿话,人又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聂少聪已经不在了床边,换了聂慎言进来探望。
“慎霆,你感觉怎么样?”聂慎言看到弟弟醒来,忙探身问道。
“二姐,我没事。”聂慎霆虚弱地摇了摇头,“你别担心。”
聂慎言眼眶又湿润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有多凶险,医生说你的肺部受了重创,怕是段时间内无法恢复到原状,对以后的生活也有影响。失血过多导致你元气大伤,且得休养一阵子呢。”
聂慎霆淡淡道:“只是流了点血,不妨事。”
聂慎言埋怨:“你说得轻巧,只是流了点血?医生说再晚点送来恐怕就麻烦了。”
知道二姐是关心他,聂慎霆无奈道:“你看我这不已经没事了嘛。”
聂慎言愤愤道:“那个女人也太狠心了,怎么可以下这么重的毒手,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聂家……”
她还未说完,聂慎霆已沉声打断她:“二姐,咱们的父亲,欠她两条命。”
聂慎言顿时就不吭声了,良久,才叹了口气,道:“老三,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当年那件事,真的是咱爸做的?”
聂慎霆淡淡道:“你觉得,以老爷子的手段,干不出这种事吗?”
聂慎言苦笑,“我的确想象不出,白氏夫妇的死,跟爸有关系。你这次出事后,连姝指控爸爸犯指使杀人罪,警察来过咱家了,但这件事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的直接凶手也都死了,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们是受咱爸指使,所以警察并没有把爸爸带走。更何况……”她再度苦笑了一下,道:“爸爸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就是带走,也问不出什么了。”
聂慎霆心里一沉,“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