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翻找一阵,找出一匹品色的来。
宬香笑道:“这个倒也恬淡。”
宬香翻看着绸缎,恰逢坊外一阵喧哗,宬香应声望去,原来是三五个守城士卒,醉意冲头,勾肩搭背的嬉闹个不住。
见宬香望着出神,伙计笑道:“小姐不必见怪,东市市中新开了一家甘味居,出售醇厚烈酒而且价格低廉,他家的炙肉,炖牛骨,煮肉块买的最好。不仅引得那些军士们去吃,连京城里的秀才们也常常到哪儿去饮酒赋诗呢。”
宬香回过神来,方注意伙计之说,便问道:“秀才们也去?”
伙计挠挠头,含笑道:“是啊,我听说就连京城数一数二的富商公子们,也常常光顾的。”
“这不会就是成庸常去的那个地方吧?”宬香转过头来问宝曦。
宝曦点点头:“正是,大少爷常常到甘味居饮酒。”
“甘味居比起上阁来说如何?”宬香转头问那伙计。
伙计一愣,上阁是那些名流官家们常去的处所,甘味居是乡野百姓都吃的起的地方,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哪有什么可比性呢?
“小姐说笑了,甘味居哪能跟上阁比?”
“那为什么成庸宁肯去甘味居宿醉,也不去上阁品茶?”宬香觉得纳闷,她在卫府,几次都见成庸喝的烂醉,被人扶回来。
“这个……”宝曦缕着头发,欲言又止。
“嗯?”宬香凝着宝曦:“说实话。”
“奴婢也不大清楚,只是听府上别人议论,说大少爷跟从前不大一样了。从前大少爷爱书爱画,手谈焚香,专门做些清雅的事情。自打兰府出事以后,大少爷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主子,您说兰府出事,跟大少爷有什么关系呀?”宝曦见宬香越听越凝重,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便忸怩道:“哎呦主子,这都是奴婢听别人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咱们还是快些买了东西,赶紧回去吧。”
宝曦从荷包中取了饼金。
车驾缓缓行驶在归去途中,宬香轻倚在车舆壁上,用扇羽微微遮住面容,静静想着宝曦刚才说的那些话。
她已经很努力去做了,为什么成庸还是不肯正眼瞧她?在宫里的时候,她连剪刀都没又碰过,为了成庸,她这几个月,日日都勤学针织女红。
宬香的手抚在那几匹绸缎上,流光水华的布料摸着很是舒服。她想亲手给成庸做一件衣裳,那样他一定会高兴的。
成庸会高兴吗?她不知道,她只记得,成庸在她面前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笑过。
柔媚的晚霞着似血红残照,光晕缱绻扑进车窗。高大的城墙上立着英武的守卫,宬香轻轻掀起车帘,望见一排排高大身影肃然立在落日的余晖里,但见晚风浮动,大旗猎猎飘扬。
宝曦凝着她的背影,许久,低声笑道:“主子可是在想大少爷?”
宬香指尖一颤,帘拢垂落,车舆中一片晦暗。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她轻轻依靠车壁:“他好像不大喜欢我。”
宝曦默然,这倒是句实话,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大家只是都不敢说罢了。
若是成庸厌弃她,每日跟她吵嘴,她都可以忍耐,只是像成庸这般,少言少语,若即若离,真的让人无法忍受。宬香低头看着指尖隐约的红色小点儿,那是她学习女红被针刺破的伤口。她一直想做成庸喜欢的女孩子,但成庸喜欢什么,想要的是什么,她却始终摸不着头脑。
“他要的,到底是什么?”宬香叹了一声。
宝曦凝着她,紧紧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