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还算人丁兴旺,桑老实和木氏共育有三子二女,除了已婚的长子桑树、次子桑林以及两个月前归家长女的桑叶外,还有已经嫁人的次女桑枝和在镇上读书的幺子桑榆。
桑树和于氏夫妻俩有育有二子一女,长女名叫桑果,今年已经十岁,能下地帮家里干不少活儿;长子桑小江,今年也八岁了,插秧、割麦也做的熟练了;小儿子就是桑小山,今年五岁,还是只会吃喝和玩闹的年纪。
桑林和刘氏夫妻俩膝下暂时只有一女,名叫桑枣,跟桑小江同岁。
夫妻俩成亲多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在这个养儿防老的大环境下,生不出儿子是压在夫妻俩心头的一座大山,一日没有儿子,这座大山一日难除。
除去嫁到别人家的桑枝和镇上读书不经常回来的桑榆,桑家大大小小十口人,再加上桑叶母子,十二口人着实不算少,光是吃饭就要一大一小两张桌子才够坐。
虽说屋子不够宽敞,就显得人多拥挤了些,但是一大家子和和乐乐的在一起,没有比这更让人满足了。
桑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再加上饭食还算充足,是以饭桌上总是热热闹闹的,孩子们也不会为了多争口吃的而打架,气氛别提多温馨了!
跟往常一样,一家人边吃饭边拉家常,突然于氏想到了什么,幸灾乐祸的说道:“之前我去河里解凉遇到了长春媳妇儿,长春媳妇儿说李寡妇的宝贝蛋儿鼻青脸肿的跑回来了,这指不定又是闯了啥祸给人教训的,真叫人解气!”
桑家其他人倒是不曾听说这事,听了于氏的话,木氏第一个笑开了花儿:“恶人自有恶人磨!李寡妇嘴上缺德,心眼儿更是狠毒,不结善缘,哪里能得善果?瞧着吧,那被她当成宝贝蛋儿的李宝贵就是她最大的恶果。”
“娘说的没错,那母子俩不用外人对付,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桑树附和着,同时暗暗警示自己要好好教导三个孩子,不要让他们变得像李家母子那样人见人厌。
其他人没有说话,只是不住的点头,对木氏的话表示赞同。
桑叶却在暗自嘀咕,怎的这么巧,李寡妇的儿子也被人揍的鼻青脸肿?还是说,那个李宝贵就是李寡妇的儿子?
之前郑凛只说意图非礼桑叶的人名叫李宝贵,桑叶便只知道那流氓无赖是村里人,却不知道李宝贵就是跟她有过恩怨的李寡妇的儿子。
桑叶思忖了片刻,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是了,李寡妇的儿子姓李,也是李家村的人,跟她见过的李宝贵一样让人厌恶,若真是如此,那就当真应了一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想到这个可能,桑叶坐不住了,故作不经意的问木氏:“娘,这李寡妇的儿子叫什么?”
木氏皱了皱眉,厌恶的说道:“这种烂人,你用不着知道他的名字。”
桑叶一听,颇有些无奈,只是她不想把上午的事情说出来让家人担心,于是扯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娘,咱们两家不是有恩怨么,以后不小心遇见她的儿子,女儿心里也有个底。”
木氏听罢,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便回道:“那人叫李宝贵,长相就是一副流氓相,你见了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木氏瞅了瞅模样跟花朵儿一样的女儿,慎重的提醒道:“以后遇见那烂人,你远远避开就好,无论他说啥你都别搭话,记住了吗?”
听着木氏像告诫孩子一般的话语,桑叶想笑又觉得窝心:“娘,女儿记住了,您放心吧!”
木氏抬起手,慈爱的摸了摸桑叶的头,感慨道:“这辈子,娘最对不起的是你,最担心的也是你,娘不指望别的,就指望你下半辈子有个着落。”
说完,她隐晦的看了眼吃相斯文的外孙,眼里的忧色更浓。
这个话题就有些沉重了,不仅木氏忧心桑叶的将来,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担忧。
没有人是傻子,先不说女儿(妹妹)嫁过人,有克夫的名声,单单带着儿子这一条,就能令无数人打退堂鼓。就算有人不嫌弃外孙(外甥),愿意养着他,可寄人篱下对于外孙(外甥)而言,只怕又是另一种伤害。
依照女儿(妹妹)的性子,根本舍不得让自己的孩子吃这种苦,不然就不会历经千险,将孩子从千里之外的京城带回来,不就是怕孩子过世的父亲的亲戚家里受委屈?
当然,这一点是桑家人自己脑补出来的,他们只是从女儿和桓儿的只言片语中猜测桑叶被主家许了人家,结果丈夫命不好早早去了,压根儿不知道这是桑叶故意误导的结果。
至于桓儿,在回来的路上生了一场大病,再加上年岁小忘性本来就大,就忘记了逃离京城前的大部分经历,只记得一直悉心照料他的桑叶,自然是桑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你这老婆子,胡咧咧啥呢?咱们家这么些人,三丫还有桓儿和这么些侄子外甥,难道就养不好三丫?”
桑老实受不了这样的气氛,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对老妻发了火。
可与其说是对老妻生气,还不如说在对自己生气,女儿因自己无能,被迫卖身为奴,是桑老实这辈子最大的痛。
哪怕如今女儿完好的回来了,一家人又和乐美满的在一起,也无法消弭他心头的伤痛。
被老伴儿训斥的木氏眼眶一红,撇过头没有说话。
夫妻为伴几十年,木氏如何不明白老伴儿的心思?她心疼女儿,也心疼老伴儿,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