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齐商的声音还在断续,或强硬或冷漠,句句言辞如尖锐刀刃,利落伤人不留余地。
不用想象也知道电话那一头的父亲,不会比她更好过。
这世上最叫人难堪的事,便是一颗忐忑乞求谅解的心被人鄙夷唾弃,并狠狠地摔在地上――因为那代表着希望的破灭。
可她不是对齐商失望。
而是对自己失望。
她从来都没有如此刻这般透彻地看清自己真正的立场。
――原来,她最确切的身份并非是“齐太太”,而是一个代表痛苦的标注。
始终自以为是地认定,只要她不求同等回报地陪在齐商身边,以卑微的姿态守候他,关爱他,哪怕无法抚平他心中深刻的伤痕,也能为他带来稍许安慰…然而往事如烟,许家的创伤只留在了过往岁月,齐商却因为她的存在,仍然无法从回忆中解脱出来――日夜面对一个许家的人,他该如何忘掉曾经历的痛苦?
如此想来,这几年她又凭什么委屈不甘,巴望着齐商能够温柔体贴,情真意切,喜欢她,爱她,爱她多一些…更多一些?!从未真正立足他的角度,却只是自顾所需――她真是个无知无觉,没心没肺,自大又恬不知耻的赖皮!直到齐商凝然的声音消失,一切恢复静默,许诺言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靠着墙面坐在了地上。
双腿无力,手指冰凉麻木。
也不清楚为什么,她又感到困乏。
――是一种极度渴望长睡不起的倦怠,放佛没有了任何强撑的力量。
……隔着一面墙,许诺言心灰意冷自我质疑,不知情的齐商却正闷头坐在办公室里,点燃了一支香烟。
几天前许父的突然出现让他烦乱到极点。
向来自制地极少吸烟,此时却觉得只有麻痹神经的尼古丁,才能让他临近崩溃的心恢复平静。
你恨我无所谓,可她是你母亲。
她的健康状况很糟糕,现在最希望见到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你连这一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肯满足她吗?――之前的电话中,许父的姿态已是放至最低。
狠狠吸一口烟,又吐出。
他抚着窒闷的胸口用力呼吸。
吹开坠落在手背上的烟灰,视线无意掠过手表,才发现已经接近午夜。
愣了愣,又恍然想到――这个时候,乐队的演出应该已经结束了吧?诺言怎么还没回来?
齐商扑了个空。
当他出现在演艺厅后台时,只看到自家的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