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宿舍楼前。
这是一栋很眼熟的宿舍楼,秋风席卷着枫叶沙拉沙拉落地,在打破了这片静谧的同时又凭空多添几分寂寥。窗户后的走廊里有人影来回走动,隐约有朦胧的喧哗声传来,却看不见一个人走出来,与空无一人的校舍前空地一比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火舌贪婪地啃噬着校舍大楼,大火哔剥伴随着惨叫声响彻天际。而他就像是站在上帝视角,平静无澜地出现在半空,俯视着下方冲天的火光。
有声音飘过来。
“走,赶紧走……”
……走?走去哪儿?
“这里很危险。”那轻灵的女声越来越近,他眼前有一片白色飘忽而过,“走吧……”
“……如果可以的话,把我也带走啊……”
又一片白色朝他脸上拂去,他下意识抵挡的同时,手中突然一沉,多出一块坚硬微热的物件。
他低头看去。
那是一块玉坠——更确切地来说,是一块雕刻出不动明王像的玛瑙玉坠。玉坠顶端用看不出材质的黑色绳子串联起来,光芒一闪之后,玉坠已然挂到他脖子上,一闪一闪地仿佛玉坠内部流淌岩浆般的火热。
“一定要带着哦——不论到哪里都不准丢掉,它会保佑你的,不然的话……”甜美的女声陡然阴沉起来,然而在他听来,怎么都像是故作凶狠的小奶猫,“……我就吃了你!”
灼灼如烈焰的玛瑙玉坠蓦地燃起道道火焰,炽热的温度直逼他面孔——
“!”
席尧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看着周围熟悉的布置陷入短暂的茫然,然后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梦啊。”
……他都好久没做过梦了。
梦里出现的场景依旧清晰,醒来之后,席尧自然想起了前因后果——那是这栋旧校舍在五年前灭于一场火灾之时的场景,只是没想到有人竟然会用这种方法“赶”他走。
席尧重新躺下,侧头看向身旁状似陷入沉睡的半透明身影,眼里浮现一丝无奈,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勾了勾嘴角便假装什么都没发现,闭上眼睛装睡。
右手探向颈间,果然摸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感觉一下那质地、形状,正是他梦中那位女鬼小姐给他的不动明王玛瑙玉坠。
炙热细腻的温度自指腹间流淌而过,久违的触感让他多年来空荡荡的心霎时填满了温柔的情绪。
宁宁刚在他梦里把他吓醒,心虚地闭上眼睛不敢看他,过了会儿没感觉到什么反应,忽然回过神来,反正他也看不到她,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宁宁从床上飘起来,看着此刻似乎更加惬意的席尧,眼里多了一丝诧异。
“……奇怪,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宁宁有些郁闷了,要不是他的手一直摸着玉坠,她都要以为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难不成是睡迷糊了还没反应过来?
呀,没想到他还有这种可爱的小习惯?
当魂当习惯了的宁宁捧着脸,在半空中三百六十度转了几圈,眼珠子一转,仗着他看不到她,就近观察他睡着的样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在距离他脸两厘米不到停了下来。
空气中难掩的静谧无声浮现,男人却在这时候勾了勾唇角,用刚睡醒的低沉嗓音开口道:“我还以为你会亲下来……”
宁宁却像没有听到。
感知里她的气息并没有离开,席尧蹙着眉,半睁看眼眸看了过去,小姑娘怔愣的眸光直勾勾盯着她,一秒,两秒,三秒……
“咦——?!”她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嗖地一声缩到墙角,细软顺滑的黑发无风自动,违背地心引力向上炸开。
紧接着她惊恐的声音传过来:“你你你你你你怎么能看到我?!”
“呵……”
房间里想起他忍俊不禁地轻笑,他没有回答,但这态度俨然已经说明了一切。
虽然早有怀疑,但他毫不掩饰地态度显示出他知道的比她所了解到的要多得多。
片刻之后,房间里亮起一盏小台灯。
虽然两个就着月光完全可以应付,但宁宁坚持让他拉灯,她觉得这样更有气氛。
白裙少女……鬼端坐在床位,一脸严肃地打量着对面姿态从容的男人。
宁宁见过他前呼后拥的样子,见过他认真工作的样子,也见过……他tuō_guāng衣服洗澡的样子,但真正面对面仔仔细细的看,这还是第一次。傍晚的时候他又让手下搬来浴缸洗了澡,抱着这是她的房间,房间里的一切都是她的……这样的想法,她再次把他从头到脚看得一清二楚。
尽管他此时穿着深色的睡衣,只露出胸前一小片蜜色的胸膛和锁骨,但亲眼见证过的宁宁知道睡衣下包裹的身材有多好。
原本她以为看了也就看了,反正谁都不知道,就连阿三都被她赶了出去,可是现在她知道了,她偷窥……呸呸呸,光明正大看人家洗澡这件事,天知地知我知,还有当事人知道。
关键是……当事人明知道她在旁边,居然毫不避讳地tuō_guāng衣服洗澡,这不是故意引诱她吗?
对,绝对不是她的错,明明是这个男人故意诱惑她犯错!
宁宁努力睁大眼睛瞪着他,然而白嫩的脸颊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完全看不出一点气势,反而说不出的可爱。
席尧暗自掐着掌心憋笑,防止自己一个不小心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