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熟悉而温柔的声音,脸颊挨着的衣料也熟悉,气息,却有些陌生,毕竟俩人只有一次这么近过,而那一次,自己呆到完全没有印象。
但这次不同,宝珠可以感觉到他的脸,挨在自己头发上,他小意地揽着自己,又很紧,又怕弄疼自己的克制,他轻轻地说,“我想了好多次咱们见面的情形,可你怎么一点不激动?”语气轻柔,但又有种理所应当的亲昵,她只觉得一种陌生的情感徒然冲击着自己,令自己觉得欢喜而委屈,恨不能捂着脸留下泪来,她连忙挣了一下……脸却蹭蹭蹭地烧起来。
“真不懂事……”乾启放开手,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和我生分了?”却发现手指碰上的肌肤火热,和发烧时的温度差不多,他低头打量她,而后一下笑了。
宝珠羞恼地捂上脸,左右看了看,埋怨道:“机场这么多人。”
乾启一把拉住她的右手,“那我们快走。”拉着她,大步地往机场外去。宝珠跌跌撞撞落后一步,看着那拉自己的手,又看看他,那一脸的帅气坦然,她的血,仿佛也热了起来。
乾启回头看她,也不说话,只是笑。如果真的可以把思念化成水,乾启觉得,五湖四海都比不上自己的思念。分开的日子,他每天都是在数着天数过日子。这一刻,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宝珠不忍地说:“别笑了。”别人都看他,本来长得就扎眼,还这么好看地笑。
所以说环境改造人,和自己相处的对象也能改变自己,这人外表长大了,但心里其实还是个孩子,看着自己的样子像久逢心爱的玩具,那理直气壮也不知哪里来的。
“你什么时候到的?”俩人一上车,她就问。
乾启发动了车,笑看向她:“昨天,知道你要来,我就直接先飞过来了。”
宝珠拿下脖子上的围巾说:“那你前天打电话还骗我,说昨天有事。”“骗子”最不喜欢被人骗。
乾启伸手过来摸了摸她的头,“你瘦了点知道吗?”语气很心疼。
“最近有点太忙,装修费神。”宝珠说,“过段时间就好了。”
要不是开车,乾启真想把她抱起来掂掂重量,看少了几斤,可自己以前也还没掂过……他自己想着,又笑起来,样子傻气。
宝珠转开脸去不看他,“你这次去的顺利吗?”他这次在欧洲辗转了几个城市,虽然那边有他父亲的办事处但外销瓷器这块,得完全靠乾启自己。
乾启说:“不是很顺利,去了才知道,现在精美的瓷器之所以无法大规模打开市场,根本和欧洲人的生活习惯有关,他们都用洗碗机,几乎家家都有,纯骨瓷的都没办法用洗碗机,何况咱们这种。”
宝珠恍然,“是哦,这个倒是我们当时没想到。”
乾启说:“早年外销的瓷器中,很大一部分老外是当观赏用的,用架子支着放那儿看,没几个人真的喜欢用这种漂亮的盘子吃饭。”
宝珠想了想,以前她去法兰西的时候,那时候都用什么碟子,却又无论如何想不起来,那时候没在这上面花过心思。
她说:“还有其他的困难吗?”
红灯,乾启车速慢下来,停了,看向她,“先说说你,你报喜不报忧,这三个月,到底还有没有别的事?”
宝珠没有把捐赠的事情告诉他,觉得郁闷的事情如果告诉他,多一个人烦心也没意思,反正都过去了,摇头说:“没什么,都是小事。”
乾启说:“我走的时候交代赵新没事去接送你,给你帮忙,可我昨天才知道,你一直没让他去。”
“嗯。”宝珠低声嗯了一下,“他一个年轻男人和我出出进进也不好,再说,我和他没什么话说。”那家伙,又半点古玩不懂,还大大咧咧,宝珠见他多数头疼。
乾启知道她其实大概是怕贾承悉将来再找事,牵扯上赵新,心情有些阴郁,“你一个人怎么行,单身女孩子更让人不放心。”
宝珠低头叠着围巾,“反正是暂时的,以后慢慢就好了。”
他的视线凝在她的身上,她穿着黑色的长袖衣服,领子是白色,衣服扣子在身后,他说:“我给你找的司机,你怎么也不用?”
宝珠说:“现在还用不上,我每天就两点一线,家里和店里。”
绿灯亮起,乾启不舍地挪开目光,摇了摇头,车一路向着景德镇郊外开去。
这个窑厂是宝珠第一次来,到门口的时候,她有些惊讶,“这么大?”
“以前是个国营的老窑厂,经营不下去,后来换了几次手。”乾启打开车门把她扶下了,又从她手里拿过刚刚的围巾,戴在她身上。
宝珠左右的看着,当初乾启只说那七千万都没有用完,以为买的地方不大,没想到,这地方俨然是一个大工厂。
赵平远远在楼上看到他们,已经迎了下来,“两位老板一起过来,路上顺利吗?”他打趣道,“我先带你去柴窑那里看看?”
乾启说:“先休息一下吧?”赵平心急,但宝珠这才下飞机。
“我不累。”宝珠说,“先周围看看吧。”
乾启甩上车门,三个人先往车间去。
宝珠问赵平:“我那天看资料,现在很多瓷器都不安全,出在彩料的问题上,说有些厂子是用化工原料是吗?”
赵平点头,“为了降低成本,很多厂买的颜色好看,但里面含重金属。”
宝珠对乾启说:“所以釉下彩的东西还是相对安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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