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那个惨烈!他绑在一把黑色的金属椅子上,椅子前面有一张木桌,一双手掌被四五支铁钎钉在上面,十个手指指尖都被钝物捶烂,血水积在桌面上已经乌黑干凝。
一把血迹斑斑的铁榔头就安静的丢在一边。
再看那人脸上,血肉模糊,硕大的左眼眼球已经掉了出来,几根白的红的肉皮筋腱牵扯着,挂在面上,已经掉到嘴角上了。
那人抬起头来,用右边尚完整的眼睛兀自望了李用九一眼,那颗悬掉着的眼珠在脸上蹭了几下,靠在鼻翼上,停了下来。那人咧嘴一笑,有些凄凉,有些傲娇,还有些不屑!
李用九看得心头有些发毛。
钱公子此时已经打开了一个医疗箱,正给木仓进行静脉注射,针管里汪蓝汪蓝的液体在灯照下葳蕤生光。木仓上衣已经除尽,躺在另一个木台上,背上一个呈放射状的枪伤赫然醒目。
注射完毕,钱公子把用过的注射器扔在墙角,抬起头看了李用九一眼,“先救人要紧!”
“我能做什么?”李用九问道。
“我给木仓打了麻醉针,得有五分钟起效,等下你帮我按住他的腿,我给他取子弹!”
李用九点点头,走上前去帮忙。
李大善人本想寸步不离的跟着李用九,但一见那之前差点一刀抹了自己脖子的钱公子,一时心生恐惧,跟了两步,但不敢真的靠过去,只能手足无措的呆立一边。
至于钱公子眼里,李大善人就像是空气,从头到尾没拿正眼瞧过一次。
李用九向那血人努努嘴,“这就是那主管?”
钱公子一边准备器械,一边回答道,“是的。”
“他身上的伤是你们弄的?”
“逼供我和木仓都不在行,什么也没问出来。”
“这都没说,看来不是个普通人呐!”
钱公子冷笑了,“说来你不信,他表面的身份,是一家敬老院的护工。”
李用九一想也明白,不管你在夜叉做的是什么勾当,但在现实生活中,总有自己的身份作为掩护,“那你们呢?”
钱公子眼光第二次闪烁了一下,道,“我,呵呵,是个富二代,木仓是我聘请的专职司机。任涛在一家跆拳道上班,教一群小屁孩子练跆拳道。”
李用九想了想,道,“你们现在把人搞成这样,还有回转的余地吗?”
钱公子摇头,“回不了头了。这主管之所以能发现我偷阅公司文件,就是因为已经盯我盯了很久了。我对我们公司的做法还是很了解的,一旦被盯上,也就差不多要领盒饭了!我们兄弟四人,之前有池兵罩着,不管是公司内部矛盾,还是外面接任务,都没吃过什么大亏。后来池兵挂了,兄弟只剩仨,任涛打架还行,脑子有些轴,一根筋。”说着又看了看趴在面前的木仓,面色温柔起来,“我这木仓兄弟嘛,混了这么多年夜叉,心思还天真的像个孩子!唉,现在我被盯上,有个什么意外,他们俩还不得被人拿去当炮灰了?”
“那你们如果救下任涛以后,怎么打算?”李用九问。
钱公子道,“不是我们,是我,救人我一个人去。等问出任涛下落,我会给你一个地址,麻烦你把木仓带上到那等我。如果天亮之前,早上八点钟,我还没回来。你也就别想着逃了,直接木仓拿去交差吧!好死不如赖活着!”
李用九道,“你不需要我和你一起去救人?”
钱公子冷笑,“你杀过人吗?”
“杀过!”李用九语气森森,又想到了那片映着血色的海。
钱公子面色一僵,在他的情报里,可没听说李用九杀过人,除了一手催眠术之外,可没什么特长。但刚才的眼神,钱公子确认,这李用九的确见过血。
“我远比你想象的厉害。”李用九云淡风清的笑了笑,“时间差不多了。取子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