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着香兰的背,直到她冷静下来,才问到:“首饰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香兰抽咽着说:“我夜里总是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心慌得很,于是就起来查看小姐的首饰。其实我们搬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清点过一次了,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谁知,谁知最重要的这个匣子里偏偏少了两支金钗!怎么办,依依,小姐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把我发卖出去的!”
我接过香兰手里拿着的匣子。这个匣子就是今天在马车上,香兰藏在暗格里的那个。里面有一支点翠珍珠步摇,一对烧蓝珊瑚手镯,一枚镂空白玉佩,一双金镶猫眼石耳坠。
我问香兰:“丢失的那两支金钗是什么样式的?”
香兰答道:“一支是累丝嵌红宝的蝴蝶钗,一支是纯金的月中楼阁钗。那支月中楼阁钗是夫人给小姐定制的陪嫁,一个三十年的金匠老师傅,足足打造了五年才完成。”
这两支金钗固然贵重,但就我浅显的眼光来看,匣子中留下的任何一件首饰都比那两支金钗值钱,就算是有人来偷,谁会舍弃这满盒珠翠,只挑走两支金钗呢。
我问道:“你是在千秀走之前清点的首饰,还是在她走之后?”
香兰擦着眼泪说:“你是说……是千秀?我确实是在她走之前清点的。但是,怎么可能?千秀八岁就进了陆府,我是看着她长大的。”
我问:“千秀何时回来?”
香兰说:“我们辰时启程,昨日千秀告诉我,她卯时回来。”
我说:“那我们等千秀回来吧。”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卯时已过,香兰又嘤嘤哭泣起来:“是她,真的是她!依依,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只能报官了,但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告诉小姐。”我将香兰拉起,说:“不用担心,她一个小姑娘,带着两支金钗,一时半会儿肯定跑不掉。如果我们运气好,应该能追回来。”
她一个分不清点翠和黄金哪个更贵重的丫头,逃跑的本事应该也不大。
香兰有些站不稳,一双渴求希望的眼睛望着我,问:“那要是运气不好呢?”
我安慰道:“放心。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我让采薇留在了房间里,和香兰两个人单独去了陆其诗的房间。
一进门,香兰就扑在陆其诗的脚边泣不成声,只能由我来讲述实情。在我说出我推断是千秀偷走了金钗后,陆其诗不动声色地说:“我知道了。你们下去罢。今日暂且在桑阳县停留一日,明日再出发。”
香兰还想说些什么,刚开口就被陆其诗打断:“好了。我说过,你们下去吧。”
陆其诗将事情告诉了陆家在桑阳县的大掌柜,大掌柜还没来得及去官府报案,就得到千秀的消息。千秀这个傻丫头昨夜拿了金钗竟未潜逃,估摸着陆家的人已经离开了桑阳县就去金店用金钗换银票。
不巧金店也是陆家旗下的。金店的掌柜觉得蹊跷,怎么会有人拿做工这么好的金钗到金店换银票。这么好的金钗拿去当铺能当个好价钱,可在金店里只能按照金子的纯度和重量换银子。金店的掌柜让伙计在店里好吃好喝的招待千秀,自己来向大掌柜禀报。大掌柜当即去了金店,将千秀扣下,带回了驿馆。
驿馆的侧厅,陆其诗坐在上首,神情自若地看着跪在前方的千秀。陆家的人似乎都挤进了这个侧厅,这个本就不大的侧厅显得更加拥挤。
“千秀,你为什么要偷东西?”陆其诗问。
瘦小的千秀跪在地上,瑟缩成一团,低着头一言不发。
陆其诗站起来,走到千秀身前,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说:“你知不知道,偷东西是犯罪,犯罪的人应该受到什么处罚?”
陆其诗的眼睛直盯着千秀,让她无处可逃。千秀只得开口说:“知道,知道。”
陆其诗放过了千秀的下巴,居高临下地说:“那么,掌嘴吧。”
千秀颤抖着举起手,用力的拍在自己脸上,因为她知道这里没有她偷工减料的余地。直到千秀打得双颊肿起,陆其诗才喊了停。
陆其诗说:“陆家不用私刑。吴掌柜,是在你的金店里发现的她,那就由你去报官罢。就说这个丫头是陆家派去你店里帮忙的,去的第一天就偷了店里的东西。若说偷了这两支金钗,怕这丫头就没命了,就说她偷了你店里五十两银子罢。你估摸着县衙会怎么判?”
吴掌柜说:“这个丫头不仅偷窃,还是逃奴,至少要庭杖五十。”
庭杖五十对于这个身板瘦弱的丫头而言几乎可以算作要了她的命,千秀闻言跌坐在地上。
陆其诗的表情有一丝怜悯,我以为陆其诗会另选方法惩罚千秀。但陆其诗说:“你选择了做这件事,就要去承担做这件事的后果。吴掌柜,押她去县衙罢。”
吴掌柜将千秀押走。香兰噗通一声跪在陆其诗脚边,颤抖着说:“小姐,请小姐责罚。”
陆其诗弯下腰,香兰以为她要来捏自己的下巴,于是抬起头。但陆其诗却托住香兰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
陆其诗说:“这件事情不怪你。千秀不是你带的丫头,是这次出门临时调过来的,她的错不能算在你身上。这么多年,我的首饰都是你在看管,而你没有出过任何差错,辛苦你了。”
香兰努力忍住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所有的言语都化成了感激的目光投向陆其诗。陆其诗拍了拍香兰的肩膀,说:“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