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不理会院子里站着山贼和书生,径直走向刀疤脸,伸出胳膊环住刀疤脸的腰,仰着头娇声问道:“我好不好看?”
刀疤脸原本正在认真处理眼前的事务,可看见怀中的娇人儿倚过来,便顺势揽住了嫣红的腰肢,抵着她的额头说:“好看!我的嫣红怎么这样好看!”
刀疤脸又抬起头,挥挥手不耐烦地说:“先把他押下去,饿两天,等他愿意说实话了再带过来。”
嫣红腾出一只手来,指向我,说:“顺便把这个丫头也押回去罢。”说完,又和刀疤脸厮磨起来。
我识趣地跟在山贼身后走出院子,一路上我小心地打量四周,想要尽可能多的了解此处的地形。
尹况言向我搭话:“姑娘是昨天夜里被山贼掠来的吗?”他神态自若,完全看不出他正处在被人胁迫的境况里。
我苦笑道:“是啊,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山贼喝道:“聊什么天!不许说话!”
山贼将我和丫鬟们关在了一处,而尹况言被关在了对面的牢房里。陆其诗和采薇迎上来查看我的情况,确认我没有什么闪失,才长舒了一口气。
采薇问道:“小姐,那个女山贼找你做什么?”
我说:“没事,没事。只是让我去给她上了个妆。”
陆其诗看向对面的尹况言,小声问我:“那位是?”
我低声答道:“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刚刚才被山贼劫进来。”我悄悄向尹况言看去,不巧撞上他的目光,他朝我微微一笑,神态谦和。
陆其诗狐疑地看了一眼尹况言,转过头来,用嘴型跟我说:“这个人有问题。”
我点头。
这个尹况言太奇怪了,一般人谁进了山贼的寨子能这么泰然自若?饶是陆其诗这样见过大世面,又有几分把握能让自己囫囵出去的,也免不了双眉紧蹙,神情肃穆。
而尹况言,自我见他的第一眼起,他就仿佛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一般放松。难道他是故意落入山贼手中的吗?他有什么企图?
我对陆其诗说:“无论他有什么企图,应该都不是站在山贼的立场上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要不要先结交看看?”
陆其诗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到牢房的栏杆前,向尹况言说:“尹公子,我是安南城陆家的丫鬟,这是我家小姐。”
尹况言向陆其诗施礼,道:“陆小姐。”
陆其诗说:“尹公子,我们昨日夜里被山贼掠到此处,实在是与公子同病相怜。我见公子神态自若,请问公子是不是已经有了法子能从此处脱身?”
尹况言向四周看了看,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口型说:“随机应变。”说罢作闭目养神状。
陆其诗与我商量:“这个尹公子像是有备而来。”
我说:“我们不如就像他说的那样做,先养精蓄锐,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咱们再随机应变。”
午饭时间,山贼给我们送来了水和馒头,馒头刚好一人一个。因为刀疤脸说了要饿上尹况言两天,尹况言只得到了半碗水。
我掰开半个馒头,递给尹况言。
尹况言没有接,笑着说了声:“多谢姑娘,我还不饿。”
馒头是冷的,发硬,令人难以下咽。但我深谙人是铁,饭是钢的道理,还是吃掉了半个馒头。
不知刀疤脸和嫣红考虑得怎么样,一个下午都没有人再进过牢房。太阳渐渐落山,从牢房上两个小小的窗中透进来的光也渐渐暗下去。
天已经黑了。牢房里没有光源,恐惧再一次被加深,几个丫鬟嘤嘤地哭了起来。采薇抱着我的胳膊,我伸手碰了碰陆其诗的手,发现我俩的手一样的冰凉。
突然,牢房的门被打开,油灯被点亮,嫣红走进来,眼神在几个丫鬟间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香兰的身上。嫣红指着香兰说:“就是她了。”
跟在嫣红身后的山贼将香兰拎起来,香兰哭着拼命地挣扎。
陆其诗愤恨地问:“你要做什么?”
嫣红笑道:“当然是去要你的赎金啊。离这里最近的县城是章州的梓阳县,那里有你家的店铺吗?”
陆其诗说:“有。陆家的店铺在门外都会挂上写着‘陆’字的店标。”
嫣红说:“那就让这个丫头给你家里人送个信罢。你亲笔写。”
山贼拿出了一块布和一块碳,放在陆其诗面前。
嫣红说:“我们这儿没人写字,你就将就着用罢。你就写,让你的家人准备十万两白银,要现银啊!于两日后,将银子打包沉入梓阳县城外饮马河的黑角桥下。两日后的子时,我们要是没收到银子,就杀了你。”
嫣红十分狡猾,不仅丝毫不透露山寨的位置,还要求陆家先交钱,她后放人。
陆其诗说:“如果这样,你们怎么保证你们收了银子就放了我呢?”
嫣红笑得花枝招展,说:“哈哈,我们不保证啊!你不用在我这儿跟我耍狠,叫嚣着要自尽。你自尽了,我不过是继续做我的山贼夫人,日子与以前也没有什么变化。倒是你自己,这么年级轻轻的,多可惜呀。”
“你!”陆其诗气急,攥着的双手微微发抖。
嫣红这般不按套路出牌确实棘手。若是刀疤脸来谈,多半不会这么不管不顾。他要考虑着自己这几十号手下的生计,和他在手下心中的地位,不出意外应该会愿意接受陆其诗开出的条件——双方和谈,他拿银子,陆其诗保平安。
可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