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镇很小,大夫很快就来了。油泼面在房间里疗伤,又不想让二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便将二人请了出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金重胤现在很怕跟小曼单独相处,只好坐在外面喝了一杯又一杯茶。
不一会儿功夫,油泼面的惨叫声便传了出来,金重胤放下茶杯,没话找话:“呃……看来伤得的确挺厉害的。”
小曼托着腮,笑盈盈地看着他,金重胤又慌忙喝了一杯茶。他很想让小曼不要再看自己了,可他没有勇气这么说。
“喂,大金虫!”小曼轻快地唤他。
“嗯?”
“你学过弓?”
“……一点点。”
小曼依旧托着腮,痴痴地笑道:“今天你射箭的时候,那么沉着稳重,就好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样!”
在金家,从未有人夸过自己箭术好,毕竟“百步穿杨”在金家也只是最基本的技能而已,行家里手都是看内功,看力量。和哥哥一起练弓的时候,别人都会夸哥哥“臂力真是万里挑一”“啧啧,看大公子这气度,简直睥睨天下”。而到自己的时候,众人都是“二公子……练得真好,真好啊……”
他虽然愚笨,但足能听出话中的敷衍。久而久之,他也默认了这辈子赶不上哥哥十分之一。在他为射死一只熊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哥哥早已领军功领到手软了。
因此听到小曼的夸奖,他简直欣喜若狂,不过他还是谦虚地说:“在我家,比我射箭厉害的人多了去了……”
“咦?弓箭可不是一般人能学的,你家怎么那么厉害,能聚集那么多箭术好的人?”
金重胤一下子哑巴了,不知该怎么编下去。正好油泼面治完了伤,跟店家借了一身衣服,神清气爽地走下楼。金重胤急忙转移话题:“你的伤不碍事了?”
油泼面说道:“没什么大事,养两天就好了。”
“那就好!”
金重胤又无话可说了,生怕小曼再问起刚才的问题,因此有些惴惴不安。不过小曼很快就被油泼面给吸引过去,问道:“咱们从昨晚到现在见了两面了,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油泼面潇洒地坐下,说道:“在下董河东。”
“董……河东?”
“嗯!”
小曼哈哈笑了起来:“以后就叫你咚咚咚了!”
董河东涨红了脸,说道:“我生在河东郡,母亲就给我起名叫‘河东’了,姑娘休要拿我的名字取笑!”
小曼吐了吐舌头:“好啦,开玩笑嘛!我叫小曼,他叫……”
金重胤不自在地使了个眼神,小曼便说道:“他叫金虫虫,你叫他大金虫就行了。”
董河东信以为真,奇道:“咦,兄台的名字当真如此奇怪?”
小曼绘声绘色地说:“可能是他出生的时候正是夏天,有很多大虫子,便叫了这个名字!”
金重胤哭笑不得——自己的名字可是祖父深思熟虑很久才取的,若祖父听到小曼的这番话,估计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不过她胡乱解释一通,倒也帮自己隐瞒了金家子弟的身份。
三人吃了些酒菜,话匣子也逐渐打开了。让金重胤没想到的是,董河东竟然是想去余海找挽弓派拜师学艺。他喝得脸通红,随手拿起一根筷子,瞄准了半天,才将筷子插进了另一桌的筷子筒里。
他无不得意地说道:“我这水平,进挽弓派绰绰有余吧!”
金重胤断然摇头:“恐怕不行。”
董河东立马有些颓然,哭丧着脸说道:“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成为挽弓派的弟子,兄台莫要打击我。”
金重胤一本正经地劝道:“挽弓派教的是射术,而不是投壶。你若真想进挽弓派,还是练射箭吧!”
董河东说话之前,小曼插嘴道:“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姑娘但问无妨。”
“那个……挽弓派不是在余海吗?余海不是在琵瑟山南段吗?你昨晚离开之后,怎么没有向南走,而是向北走了呢?”
董河东摸着脑袋,恍然大悟:“……我这是在往北走?”
金重胤和小曼登时面面相觑,无话可说。金重胤反倒有几分庆幸——终于找到一个比自己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