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璃从勤政殿出来时,雨已经停了。
夜色渐深,她慢慢的走在小道上,下过一场雨,周围的空气混着泥土的芬芳。
凉意沁人。
片刻,流朱出现在她的身边。
“主子,今日傍晚在皇子所的小厨房里抓到了一名行迹可疑的嬷嬷。”
今日脑子紧绷了一天,有些头疼,夏璃抬手捏了捏眉心:“以后再抓到人,不必过来禀报,直接处理了。”
她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用意,就不想再多费心思在这上头。
流朱点头,随后又道:“方才留在刘府的暗卫传来消息,他们审问了刘府的护卫,那些人都是假刘锡请来的打手,并不知道内情。”
夏璃唔了一声,父皇已经暗中调了两百禁军过去,粮食的事情已经不用操心,至于幕后黑手,她隐约猜到了几分。
此事与张贵妃怕是脱不了干系,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就且走且看。
现在买官卖官一案才是最要紧的。
“你让暗卫去盯紧孟广德,段炎,纪庭轩这三人。”夏璃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摆手:“不,明日抓了段炎来见我,另外两人,盯紧便是。”
流朱躬身领命。
凉凉的夜风袭来,夏璃鼻头一痒,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流朱脸上的神情一凛:“主子要注意身体。”
夏璃点头,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
深夜。
南宫一澈小心的避开合欢宫四周隐藏的暗卫,身形一掠,悄无声息的落在了院墙内。
几乎他一落地,殿内就亮起了灯火。
南宫一澈凛了神色,快步推门进殿。
殿内微凉的穿堂风迎面而来,一道凌厉的目光朝他看了过来。
张妃静静的站在一旁,脸色阴沉不定,主位上,坐了一个头戴宽大风帽的人,看不清楚容貌,浅色的宫装从披风里露出了一角。
对方没有开口,却气势逼人。
南宫一澈沉着脸色单膝跪到地面,低着头,没有开口。
“你可知道本宫等你多久了?”风帽女人沉声开口。
南宫一澈抿了抿唇:“属下有错。”
说话的时候,他的脸色平静的近乎无情。
闻言,风帽女人半晌都没有开口,漆黑的风帽里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许久,风帽女人低低一笑:“你不是将子桓带出来了吗?他人呢?”
子桓便是那个假刘锡。
提到他,南宫一澈的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道:“死了。”
“死了?”听到这样的话,一旁的张妃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失声道。
直到风帽女人偏头沉沉的看了张妃一眼,张妃才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往后退了一步。
“为何会死?”
南宫一澈似乎淡淡的笑了下,偏偏他的眉眼看起来依旧平静的有些吓人:“重伤不治。”
只是这一次他开口的时候,眼神似乎轻微的恍惚了一下。
那张姿容绝艳的脸再次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其实他带子桓出来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并不重。
他当时在密道里问子桓,可知道那两人的身份。
子桓回答:“那个女的脸上戴了人皮面具,可是她却不知道她的那双眼睛有多么吸引人,我可以画出来。”
子桓的话音一落,南宫一澈就动手杀了他,说不清缘由的。
就好像是自己倾心守护的东西要被人毁掉一样。
风帽女人静静的盯了他半晌,许久后才淡淡道:“你退下吧。”
南宫一澈便起身慢慢的走了出去。
沉重的殿门重新合上,张妃的情绪就立刻激动起来:“子桓是我为数不多的亲人了,他死了尸体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怎么能这样就让南宫走了?”
张妃说着,突然就哭了出来。
这时,风帽女人猛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张妃被吓了一跳,连哭都忘了。
“人都死了,还要尸体有什么用?”风帽女人的声音很低沉,无端的透出一股子狠厉。
张妃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神情哀泣,却不敢再哭了。
——
“阿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男人低沉的嗓音如在耳畔,让夏璃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她慢慢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入目的是如潮水般的黑暗。
她良久才适应过来。
缩起腿,夏璃低头磕在膝盖上,伸手抱住自己,难得的露出一丝迷茫与无助来。
那个声音,是南宫一澈的声音。
就这么在床榻上枯坐许久,直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才重新有了一丝睡意。
彼时,秋夜离负手站在自己的院中,也是一夜无眠。
……
翌日一早,皇帝脸色平静的上早朝,这桩买官卖官案在朝堂上只字未提。
收到消息的各官员便在心中惴惴不安的揣测着皇帝的用意。
甚至孟广德和纪庭轩的人已经开始分别接近三皇子和七皇子。
他们做的隐秘,权相和上官老侯爷也当没有这回事。
聪明的人都在观望事态的发展。
辰时三刻的时候夏璃悄无声息的出了宫,暗卫已经将段炎绑到了她的跟前。
栈内,夏璃一身男装,隔着一道屏风朝被暗卫毫不客气的扔到地面的段炎看了过去。
“谁?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绑我!”
段炎是在睡梦中被暗卫们绑架的,头发散落,身上的中衣沾满了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