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发呆的时候,许姣星已经将话题转开,说起最近新认识的人,“晚上有聚会,我缺个伴,下完课你陪我去,好不好?”
从车里下来时资临的叮嘱犹然在耳,他让她下完课就回家。岁岁看着眼前笑容可爱的许姣星,无法拒绝,“好,我陪你去。”
只是一晚而已,到时候打电话告诉资临就行,他从不介意这些小事。
学校上课,时间过得格外快,临到傍晚时,到许家换好礼服,陪许姣星入场,岁岁这才发现,是她想得太过简单。
许姣星的聚会,主人不是别人,是她最熟悉的人。
连夏生看到她,装出惊讶的样子,上前迎接,风度翩翩,伸出手:“朝小姐,没想到你也来了。”
岁岁盯着他伸过来的手。
这双手,她悄悄牵过无数次。趁他熟睡时,趁他醉酒时。而就在前不久,他站在她的卧室前,用这双手温柔触碰她的手。
周围无数双眼睛。她不能失礼。
数秒。
岁岁淡定自若地握住,“连先生,你好。”
明显感受到连夏生握着她的力道加大。
仅仅瞬间的功夫,不用她开口,他就已经松开她。抬眸再看,又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忘记给朝小姐发邀请函,是我的失误。”连夏生递给她一杯红酒,好整以暇,语气悠闲:“但既然朝小姐来了,正好我们聊聊上次没说完的事。”
岁岁接过他的红酒,没有喝,抿唇问:“什么事?”
大概是看出她要离开的意愿,连夏生不慌不忙,缓慢说:“朝小姐不是想要多了解隋穗吗,你想知道任何事都行。”
岁岁往周围看,许姣星早已不知所踪。
岁岁犹豫半晌,连夏生已靠近,鞋尖对着鞋尖,他高大的身影罩住她,睨眼低垂。
这么近的距离,她嗅见他身上的古龙水。是她买的那款牌子。空灵幽远,像飘着云烟的山谷。
此刻,她甚至不用抬头,就能想象出此时连夏生那张坚毅冷峻的面庞上该是怎样的神情。
一切都太熟悉。她对连夏生,太熟悉。可她的熟悉,却又是这样浅陋无知,她从不敢说自己真正了解他。就好比现在,她心里绕了无数句话,最终抛出来的,却是:“连先生,你这种举动,外人瞧见,还以为你要追求我。”
连夏生清朗低沉的嗓音响起:“不可以吗?”
岁岁愣住,猛地抬眸。
刚好望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眼。浓长的睫毛,微扬的眼角,连夏生向来出众,无数个女人爱他的脸爱他的身家,可她只爱他这双眼睛。
他看她一眼,像银河闪烁,深不见底的黑暗下蕴藏万丈星光。
是太阳,是月亮,是群星璀璨。在她年少青春的那段日子里,连夏生这三个字,所有会发光的词都能被他代替。
岁岁转过身,脑袋深深埋下去。
短暂的沉默后,她细声告诉他:“不可以。”
连夏生差点捏碎手里的高脚杯。他紧盯她,看不到她正脸,灯光照下来,打在她孱弱的双肩,雪白的肌肤,像牛奶凝脂。
他的手搭上去,不动声色地说:“朝小姐,命运无常,你要为自己早做打算。”
岁岁皱紧眉头:“连先生什么意思?”
连夏生轻轻掰过她的肩膀,滚烫的手掌,一如他此刻煎熬难耐的心。
还好,他一向擅于伪装。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朝小姐一句而已。”
刚好许姣星出现,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笑:“岁岁,原来你在这。”
岁岁松口气,收拾好神情,从连夏生身边跑开,奔向许姣星。
夜晚八点,正是城市最繁忙热闹的时候。
明家。
气氛异常诡异。
一盘棋下到一半,再无任何动静。
明老爷子看过去,“资临?”
资临:“外公,您刚刚说什么?”
明老爷子将话重复一遍:“我让你和那位朝小姐分手。”
资临索性直接扔了手里的棋子,语气果断:“不可能。”
明老爷子额间皱成一个川字,“资临,这不是请求,是命令,你必须和她分手。”
资临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向明老爷子:“外公,我喜欢谁,和谁交往,又或是以后和谁结婚,这都是我自己的事。”
“不,不是你自己的事,是明家的事。”明老爷子顿了顿,继续说:“外公从来不干涉你的私事,但这一次,你必须听外公的。”
资临久久未能回过神。
他怎么也没能想到,明老爷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带岁岁回家拜年时,就已经向明家所有人表明自己的意愿。
朝岁岁,就是他以后要娶的人。
“外公,我不是明佑,我不会被您左右。”冷静之后,资临重新坐回去,将打乱的棋盘摆好,“今天的话,就当是外公说笑,我什么都没听见。”
明老爷子愁眉不展,继续劝:“你给她的财富,足以让她享受一生,爱情有时限,你不是小孩子,应该懂得放手。”
资临顿住,落下打磨光滑的玉棋子,“是,多巴胺有时限,但是解药没有时限,就算有,岁岁的时限,也只会是我的寿命。”
明老爷子重重叹口气,“资临,你听外公的话。”
资临:“这一次,我不想听,也不会听。”
明老爷子无可奈何,只好告诉他:“我们欠连家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必须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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