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尚德抬眼看向面前其貌不扬的护卫,直截了当地问道“府中的事情你都知晓了”
“属下也是刚刚知晓。”霍凌风的声音又低又哑,“老爷,叶姑娘身亡,书房失窃,郭平失踪,老爷受伤。老爷没有吩咐,属下不敢随意传递消息。”
郭尚德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淡然地点了点头,低声吩咐道“传令过去,我的书房失窃,暗门被人打开,其中物事被人洗劫一空,所有的秘密估计都保不住了,我愿舍身护主,还望主子成全。”
霍凌风低下了头,遮掩住眼中闪过一抹冷光,他低声把郭尚德的话重复了一遍,待郭尚德挥了挥手,行礼退出了郭尚德的寝房,专找暗处行走,遮掩着行藏出了郭府,径自往诚王府去了。
郭尚德静静地坐在床上沉思。今日这一连串的事情突如其来,让他晕头转向中多少有点找不着北,是谁想要害他安国公府
怎么可能
他设计安国公府已经三年。安家眼看着就要和邹家成为亲家,他连安怀德的婚事都能够左右,安家真的就是一帮子武夫,连他的存在或许都还不知,怎么可能突然发难
是明王,或者是平安侯他们拿到了他书房里的物事,接下来,该要派人来威胁他,让他反戈一击对付诚王
不会是他们
明王为了阜城救灾,和东南沿海的海啸,整日在户部和工部忙碌,连新年都过不好,他应该不会有心思节外生枝。
平安侯照例称病在府中,真要是程家动手,就算没有了科场舞弊案的证据,他来个鱼死网破,张口乱咬,光是前朝皇贵妃抢夺皇家半壁江山的前车之鉴,都能让程家知难而退。
平安侯府只会在洗劫他的书房之后,直接杀了他了事,不会留着他在这里胡乱猜想。
是皇上或者是宁平候也不对皇上刚刚下了罪己诏,定然不想要把十年前的科场舞弊案重新翻出来,給自己添堵。宁平候手伸得再长,到底还是要看皇上的脸色行事。
他自问足够小心,宁平候哪里能够发现他暗藏的秘密
真的是郭平监守自盗
郭平可是诚王送给他的人,送来监视他的人,诚王手中定然捏有郭平的把柄,郭平应该绝对可靠才会让他来守着他的书房,守着扳倒明王的证据。
是他昨晚从书房中拿出舞弊案的证据,瞒着诚王想要收服封疆大吏,让郭平起了异心郭平卷走了他所有的依仗,想要置他和诚王一系于死地
也不像呀
郭平平日里循规蹈矩,吃住都在这外书房里,等闲都不出府门,还能有谁能够收买他他拿到了这些证据还能去找谁
如果不是郭平背主反叛,还有谁会想要对他不利
恩师自裁之前,费尽心思,将舞弊案所有的罪证都送给了他,是想要成全他,也是想要让他有朝一日能替他报仇。
他这才刚刚开始有所行动,害死恩师之人,他一个都还没能拿捏到手中,就出了这等大事。
想当初,他就不该急着用这个去傍上了诚王。
可他一介寒士,痛失恩师和姻缘,没了恩师的栽培提携,他想要出人头地,谈何容易他只能选择一个主子去投靠。
英王麾下能人奇士极多,他靠不上边。明王若是知晓他手中之物,只会想要他的命,他唯一能够选择的只有诚王。
谁能料到,诚王的野心半点也不小。
诚王视他手中的证据如珠如宝,明目张胆在他府中安插人手,又费尽心思让他坐上吏部右侍郎的位置,他早就意识到,有朝一日,他就是诚王对付明王一派的杀手锏。
如今他失去了舞弊案的证据,他这个杀手锏没有了用处,又对诚王的心思又心知肚明,等他暗中要挟封疆大吏的事情暴露出来,诚王会不会为了他的这个失误,不愿引火烧身,干脆一了百了,直接废了他
诚王是个多么小心的人啊。
那么重要的扳倒明王的证据,他都没想要放在诚王府,费尽心思留在他的侍郎府中。这一点跟他的恩师一模一样。
当初他已然跟恩师的女儿定下了亲事,是恩师为了他的前程,隐瞒了这些事情,想要让他在朝中结交更多的人脉。
当初他埋怨过恩师的安排,担心恩师会出尔反尔,给嫣娘再配良人。
恩师用毒药毒死一家人,挥剑自裁后,他无比地庆幸过,若不是恩师当年小心谨慎,单单是他和恩师这等亲近的关联,他都休想能够活出命来。
他怎么就没有学到恩师的这个谨慎,没有狡兔三窟,将舞弊案的证据分别藏在几处郭尚德长长地叹息,他根基不深,他有心无力,如今也只能徒叹奈何。
他虽然跟霍凌风说了,情愿舍身护主,可他半点都不想死,他想要的不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是诚王或者是定远侯愿意放过他,至少他不会被人当成弃子,被自己人给害了。
要等他先过了诚王和定远侯这一关,才能腾出手来,找出想要对付他的人,再利用站在他身后之人,来个反败为胜。
至于府外那一辆侧翻的马车,他半点都没有去认的意思。
就算他给妍娘的木匣子中,有他给她的头面珠花,还有一封要命的密信,只要他不承认,找个会模仿字迹的人顶罪,还不容易他甚至还能把这事牵扯到朝廷的纷争中去,借机让他的对手们,吃不了兜着走。
对付叶家更是容易,安家不肯管叶家,他们能靠的人只有他。他们那家子大小狐狸,才不会因为死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