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略微有些吃惊,她沿途看见不少面黄肌瘦,面露菜色的健康男子,在等着官兵发干粮,这些人好手好脚没病没灾,怎么不想办法逃出去?
他们怎么会等在阜城,等着人背着口粮送进来?拿着三日口粮,逃去香溪镇吃口饱饭,不比等在这里让人搬运粮食进来救援,食不果腹更好?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阜城没救了。打通通往最近的香溪镇的官道都极其艰难,没有后世现代化的工具,人力几乎不可能达成。
最关键的是,阜城变成了一片废墟,再费力打通通道,根本没有必要。最好的法子是把这些人都带出去,让他们异地安置。
以安馨两世为人的眼界,立即就想到了最简单有效的法子。她没有急着下结论,跟着折返回来找他们的熊四,继续往前走,穿过了阜城城区,在暗夜来临之前走到了西边官道的尽头。
没错,阜城通往西边石板镇的通路也堵住了,熊四勒住马缰,威压地坐在马背上,对着一直跟在身后的四人,指着官道最边上的两个极其简陋的茅草房,高声吩咐道:“你们四个就住这里,今晚歇一晚,明天早起干活。”
“出发前,给了你们五日的干粮和清水,你们两日之后,才能领用干粮。不许随处乱逛,不许跟人闲话,你们的腰牌不许丢了!丢了,领不到吃食是小事,被官兵查验到到没有腰牌,格杀勿论。”
说罢,熊四挥了挥手,见四人规矩地进了茅草房,调转马头自顾自走了。
南宫翎拉着安馨进了最西侧的茅草房,听着熊四的马蹄声走远了,他俯身凑近安馨的耳边,压低声音笑道:“你跟我在这茅草堆里滚上一夜,清白可就没有了,你我早些定亲如何?”
安馨的眼睛就着最后的日光在茅草房里一扫,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一人高的三角形茅草房里,一丈见方的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茅草,就是他们床榻。
联想到刚刚穿过阜城看见了一栋勉强整齐的房舍,和外面站着全副武装的侍卫,想必就是诚王所在,灾区的简陋艰苦,非亲眼所见真是难以想象。
人的所有需求都被压低到最低水平,只求活命,活着!
听见安馨叹息,南宫翎接着笑道:“往好处想,你我知根知底,我心悦你,你也心悦我,我们两情相悦,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不用这么勉强吧?”
安馨抬手伸出一根手指头,转头点在南宫翎的额头上,用力推开南宫翎近在咫尺的脸庞,伸手从储物袋中先刷出隔音阵法,撑开之后方才气恼地说道:“什么时候了,你脑子里就想到这个?”
“还不把你布下的窃听阵法拿出来听一听?”
南宫翎认命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储物袋中掏出窃听阵盘,神情哀怨地递给安馨:“给你,你只关心这个,半点都不关心我。”
安馨倒抽一口凉气,这人还有心思跟她说这个?!不等安馨发火,南宫翎径直点开阵盘,一个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殿下,当断则断。”
南宫翎和安馨顿时收敛了其他情绪,聚精会神同时竖起了耳朵,这么巧,正好听见有人规劝诚王?
“与其在这里重建阜城,不如在阜山中暗中另建新城。这里距离相距蓝州不过是相隔一座阜山,翻山越岭不过四日功夫,在阜山山中烧荒种地都能养活这些人,有了这么多人口繁衍生息,进可攻退可守,有何不好?”
“京城中情势危机,我爹莫名其妙重病不起,未必不是被人所害,再不留条后路如何是好?把堤坝炸了,当成是卫国奸细所为,让疫病漫延出去,等人都进了阜山,再把这里彻底掩埋,人不知鬼不觉,有何不妥?”
“你身染疫病救灾的功劳,让一场更大的疫病来彰显,岂不是更好?等你再千辛万苦地逃出去,照样能继续救灾。多少人你救不回来?”
黑暗中,安馨握紧了拳头,敢这么跟诚王说话的,除了汪正豪不做他人可想。汪正豪的心思,全都在替诚王捞取筹码保命上。他是一早就确定诚王无缘皇位,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保?
何其悲哀!
安馨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诚王身为王爷未必会听汪正豪怂恿。只听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兹事体大急不得,明日先让人探路,等所有的路都探好了,等京城的消息再明确些,再议此事。”
汪正豪的声音响起来,“表哥!我妹一个妇道人家,她能知晓些什么?有我的爹传来的消息,何苦非要等她的传信?”
“我意已决,你先出去吧。”诚王不等他多说,暗哑地吩咐道。
“是。”汪正豪答应了一声。
一阵脚步声响起,开门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安馨和南宫翎听见了第三个声音响了起来:“殿下不必担心王妃,王妃有孕的消息一旦传出去,自保无虞。”
“大公子是好意,只是这个计划中破绽极多,依大公子行事的手段,万不该如此。殿下不妨先答应他,看他还有何后手,不如……”后面的声音低弱了下去,再也听不清楚那人在说什么。
安馨静了静,后知后觉地发现,南宫翎的窃听阵法是放置在汪正豪的身上?南宫翎如何能从他们经过的路上,分辨出谁人是汪正豪?
她低声问道:“你认识汪正豪?”
南宫翎笑了,他收起了阵盘,低声笑道:“汪正豪是什么人?今日进来阜城的人,他自然要暗中观察一遍。”
“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