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明朝的粗鄙军汉可不都是酒囊饭袋吗?”在小姑娘身边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妇人。
“姆妈,孙将军可不是那些废物。”小姑娘正色道。
“小姐,你能不能少在老身这里提起孙太初,这些日子见天就听你在说他的名字。那孙将军同咱们非亲非故,至于不停说他吗?”那中年妇人略微有些不满。
车中说话的这两人正是刘泽清的女儿刘夏宁和赵奶娘。
听到赵奶娘说出这一句话,刘夏宁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张小脸顿时羞得通红。可内心中,却有一种奇怪的情愫升起。还在车中很暗,也不怕被奶娘看到。
自上次在德州和孙元分别之后,刘夏宁突然关心起前线的战事来。可惜,前方的仗确实是打得越来越大,可朝廷的军队也太不争气了,屡战屡败,没得让人憋气。
即便再不关注时世,刘夏宁还是感觉一种没由来的抑郁。
之所以这么关心前线战事,那是因为……或许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颗心已经落到了那个叫着孙太初的将军身上了……这些天里,她一反常态地同府中的哥哥们走得非常近,没话找话,说着说着,话题就会绕到前方。然后不着痕迹地提到宁乡军,提到孙元这个名字。
可惜,孙元职位低微。再加上大哥刘春对他恶感极甚,一听到妹子问,就冷哼一声,回答说不知道。问得紧了,大哥还烦躁地回一句:
“我怎么知道,宁乡军乃是刘阁老行辕所在。大学士的中军行辕,自然要安置在最稳妥的地方,这仗估计也轮不着他们打。否则,若是有个好歹,洪总制又该如何向朝廷交代?”
最后,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妹子:“你成天问孙元,究竟想干什么?”
刘夏宁一窒,脸开始红了。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笑着向哥哥撒娇道:“我听人说宁乡军特别能打,如果洪总制大用孙太初,说不定这一仗就能赢的。说来也是,哥哥好象比孙太初还大两岁吧。想不到他这么年轻,就做了一军之主,还打了那么多胜仗。倒是我山东军,在建奴那里吃了几场败仗。”
一提起孙元的名字,又见妹子提到自己吃的败仗,刘春就忍不住一阵勃然大怒,冷笑道:“区区一支宁乡军才多少人,就算再能打,又派得上什么用场,难不成他孙元还强过洪总制他们。你这小丫头片子,不住将别的男人名字挂在嘴边,若是传了出去,没得坏了咱们刘家的名声。别忘记了,你可是许了人家的。”
他是刘家长子,山东军未来的少将军,从小就被父亲当成继承人培养,自大惯了。可上次在德州,他竟被孙元给羞辱了。而且,孙元这些年名头实在太响亮了,自他来到山东之后,山东军中就有人不断地拿他来和孙元做比较。这让刘春对孙元更是又嫉又恨,看妹子的表情,一提到孙
元的名字就是面带娇羞,眼含烟波。
刘春立即明白过来,夏宁是看上孙元了。
刘夏宁乃是庶出,在府中地位不高。
刘春对这个黄毛丫头也谈不上任何兄妹感情,府中兄弟姐妹实在太多。人一多,亲情就淡了。加上急怒攻心,说话就难听起来了:“还拿我来跟孙元那军痞比,等你做了高家的媳妇再说,现在的你可是高相的弟媳。”
“哥哥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是在斥责我不守妇道吗?”刘夏宁被哥哥一通怒喝,眼睛里沁出泪水来。
“我可什么也没说。”刘春继续冷笑:“长兄当父,我只是提醒你说话做事要顾着咱们刘家的脸面。孙元,哼,他的名气也不过是吹出来的,以前之所以有百战百胜的名头,还不是因为有卢象升的运帷幄。现在卢象升可是被建奴杀了的,我不就不信他这次还能立下什么绝世大功了。如今的他也就是躲在刘阁老那里,混天度日罢了。”
“不,孙元肯定会立下功勋的。”刘夏宁捏紧了拳头。
迎接她的却是哥哥们的哄堂大笑。
山东局势开始糜烂起来,一场大战之后,朝廷大军全面溃败,就连高起潜也死在建奴刀下。
这次建奴入寇,除了高起潜,再加上卢象升,朝廷已经有两个总督陨命沙场。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刘夏宁内心中突然有一种暗暗的欢喜:高起潜已经死了,那么说来,我就不用嫁给高锦
了。
不过,大明朝的军队被建奴打得灰头土脸,还是让这个小姑娘一阵担忧。看来,建奴实在太凶了,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爹爹和……孙太初……在前面冲锋陷阵……他们平安否?
一想到那个坏怀的孙元抱住自己的时的情形,刘夏宁心中就是一片火热。
看破刘夏宁心事的赵奶娘叹息一声,幽幽道:“小姐,你可是许了人家的。即便高公公已经战死,可高锦却还活着,这门亲事可是老爷当初就定下来的,可不能反悔。否则,别人怕是要说咱们刘家以前之所以和高家结亲,那是想攀附权贵。如今,高公公死了,高家眼见着就要落势,咱们却要退亲,那可是要被人戳一辈子剂量骨的。”
听到这话,刘夏宁心中冷了起来:难不成,我刘夏宁真的要嫁给那个四十多岁的邋遢小人?
不,我就算要嫁,将来也要嫁那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随着高起潜被杀,川军全军覆灭,明军全线收缩,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一仗大明朝是输定了。毕竟,如今的洪承畴大军士气已然沮丧,再没有反击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