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到处都尸体,有郑家士兵也有船上伙计。热血在橡木上肆意流淌,有的地方还是热的,有的地方则凝结成豆腐模样。
风更大,说来也怪,天上的乌云也被这阵阵烈风吹开了。云层和云层之间露出碧蓝的天空,有金黄色明亮的阳光投射下来,将万物照得一片通亮。
商船上的人还在不住喘息,大家都是遍体鳞伤,身上的衣裳都已经染成了红色,可却没有一个人包扎,实在太累了。刚才这一阵厮杀短暂而激烈,已经耗费了大家所有的力气。
就两船东余祥也坐在甲板上,张大嘴不住地呕吐着,刚才战斗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一停下来,他又开始晕船了。
“东家,可感觉好些了。”罗全有解下腰上葫芦递过去。
余祥点点头,接过来朝嘴巴里一道,却没有半滴水。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葫芦上被人用刀砍出一道口子,里面的水已经流光了。
郁闷地扔掉葫芦:“罗全有,上桅杆看看,来的是我家什么人,多少条船?”
“是,先生。”罗全有应了一声,又吱溜一声上了桅杆,他坐在最顶端的位置,一只脚钩住桅杆,手搭凉棚,大声叫道:“先生,来的是方大哥。”
“啊,是大方,他娘的,果然是他,我就知道他不会忘记我这个兄弟的。”余祥大喜,猛地从甲板上跳起来,就要朝上面爬去。可惜他实在太胖,手臂又受了伤,又如何
爬得上去:“多少条船,多少条船?”
罗全有:“小余先生,有五条船。”
两人说话中,激烈的海战已经开始了,所有的郑家船只都一字排开,将船舷转向北面,同时开炮。
轰隆的炮声中,硝烟弥漫,连成一条长约四里的烟龙。
“五条船,管得了什么用?”余祥一呆,气恼起来:“大方这家伙,糊涂,这不是送死吗?”
“不是,不是,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咱们的船有些奇怪。好快,直他娘好快!”上面的罗全有大声欢呼起来:“余先生,这一仗好象有门!”
“什么,那我上来看看。”
实际上,也用不着小余爬上桅杆,在明亮的阳光下,五只又长又尖的白帆大船已经闯入眼帘来。
这船的摸样是如此古怪,长约三十长,宽度却只一丈半,比起田川次郎的旗舰薄了将近一半。可却有三更桅杆,上面大大小小的风帆加一起有十四面。更加奇怪的时候,船的两侧还有外伸帆桁,挂着翼帆。海风正烈,这么多面风帆同时被风吹得鼓成半圆,在水面上滑行,就如同腾空而起,快得让人眼花。
相比之下,郑家的船只慢得让人无法忍受。
即便是尺寸较小的舰船,比起它们来,也要慢上半拍。更别说像田川的旗舰那样的几艘大军舰,同这五艘怪船比起来,跟蜗牛一般。
郑家的舰队刚摆开了阵势将大炮轰出去,这五条船就以飞快的速度绕到
了敌人的侧面。
商船上多是经验丰富的海员,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同时发出一声喊:“快,真快,这种船在大洋上,简直就是无敌了。”
“这速度,张开所有的风帆,一个时辰至少跑出去四十里地。我的老天,没一条船追得上。从山东到日本,两三日就能到。
五条怪船一边在海面上飞快滑行,一边发炮。
郑家的船队实在太笨拙,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调整炮位。而等他们调整好位置,这五条船已经跑到另外一边去了。
很快,就有一艘郑家的船中了一炮,灼热的炮弹直接击穿了甲板。
须臾,船舱里发出一声闷响,战船略一膨胀。甲板撕裂,有火光带着人体的残骸飞上半空。想来,定然是刚才这颗炮弹直接打进储藏火药的舱石,引起了殉爆。
“好!“商船上众人都欢腾起,不住地用手拍着甲板,拍着身边同伴的肩膀,拍着可以拍到的一切。
就这样,五条怪船就这么饶着郑家舰队不住地转着,如同穿花蝴蝶一般。
在这高速的穿插下,郑家的战船虽然不住发炮,可都赶不上船行的轨迹,齐齐落到了空处,只在海面上激起一片又一片水柱。
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实在太消磨士气了,须臾,就又有两艘郑家的战船被开花弹击中,燃起了熊熊大火。
船上的水手和水兵如同下饺子一样朝海里跳去,眼前一片混乱。
满天满地都是大船、火光、横
飞的炮弹,这规模是如此之大,如此之雄伟壮阔。
荆然被这海战的壮丽深深震撼了,口中不住喃喃道:“这里厉害,这么厉害……这些炮弹花样还真多啊,有的落下去就是一片火,灭都灭不掉,有的落地之后,直接炸成一片……”
“那是烧夷弹和开花弹。”余地祥激动得大笑:“你叫荆什么?”
“回禀东家,小人叫荆然。”荆然忙回答说。
“哦,荆然啊,你却不知道,这舰炮可不是步兵炮可以比的。这步兵使用的大炮最重的是红夷炮吧,也不过几千斤,长一丈。可只要装在战船上,只要船驮得动,不妨造大些。而且,咱们的炮弹啊,和一般的却不一样……以后有机会你就知道了。”大约是意识到自己的话多了些,那余祥又哈哈大笑:“好家伙,好家伙,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桅杆顶上,罗全有大声笑问:“余先生,你知道什么了?”
余祥笑道:“前年我曾经听东家说他发明了一种叫飞剪船的战舰,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