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弘图府的‘花’厅位于荷塘边上,大热天,‘门’窗都开着,清风徐来,吹得烛光摇晃,颇有情致。可惜蚊虫实在太多,不时扑在灯罩上,发出啪啪轻响。
“这就是晚上先前听的的消息,小生见识虽少,不能同诸公相比。可还是感觉此事的问题颇大,特来禀告。”冒襄将此事大概地说了一遍之后,拱了拱手。
这可是他第一次当着所有东林领袖的面前出这么大一个风头,说不‘激’动也是假话,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镇定模样。
“辟疆你的意思是卢九德这次过江是去扬州收买几大军镇的总兵官?”钱谦益率先发问:“这不过是你的猜测,说说你的看法。”
冒襄道:“马士英昨日设宴宴请诸公,受辱极甚。以他的心‘胸’,必然报复,这就是马瑶草的动机;至于卢九德的动机也很简单,他当年在宫中可是‘侍’侯老福王的。当年如果老福王能够登基为帝,说不定他就是司礼监掌印,而不至于被赶到南京来养老。如今,福王若能继承大宝,他自可一尝夙愿。”
“恩,辟疆说得也是。”钱谦益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高弘图等人。
高弘图和张慎言也微微颔首,表示冒襄这话说得通。只史可法还是一脸的平静,没有任何表示。
张慎言开口了,他年纪大,是个姜桂之‘性’,说话也不客气:“冒襄,你说卢阉贼过江去当说客,要收买江北诸军镇发动兵变,老夫还有个疑问。”
冒辟疆:“张老请问。”
张慎言:“卢九得做了将近二十年南京守备太监,在东南根深蒂固,南京军中诸将可说都是受过他恩惠的,党羽遍及留都;马士英,曾经的庐凤总督,对南京各军也有一定的影响力。他们若是要作‘乱’,直接联络驻在城外的兵马就是了,实在不成,不是还有诚意伯刘孔昭的水师吗,又何必舍近求远去联络江北各镇兵马?”
“是啊,张老说得是。”钱谦益本就是一个没有主张的人,忍不住出言附和。
高弘图:“张尚书这话有几分道理。”
就连史可法也觉得张慎言说得有理,忍不住道:“辟疆,或许是你想差了吧,卢九德尚不至于如此。”
见众人都怀疑自己的推测,冒襄心中急噪起来。且不说这是自己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绝不肯轻易错过。对于卢九德和马士英下一步的计划,他是了然于‘胸’。如果真让这两个‘奸’贼说服江北诸镇的军头,引来大军,东林书生们可谓是没有半点还手之力。到时候,朝廷若被这**佞把持,大明朝还会有希望吗?
一种使命感从他‘胸’口升起,再也遏制不住。当下也顾不得在东林前辈面前保持温良恭谦让的君子之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就笑了好长一气,竟没有停歇的迹象。
高弘图见他狂妄,脸‘色’难看起来。
张慎言面上‘露’出怒,忍不住喝道:“笑什么,狂生。”
史可法:“辟疆,有话但说无妨。”
冒襄着才停住笑,长叹一声,一拱手:“诸公都是前辈,晚生狂妄,还请原谅。不过,张总宪刚才的话问得很有道理,若我是张公,也会这么问的。确实,卢、马二人经营东南多年,遍地都是党羽,如果他们要作‘乱’,原本不须去江北远求的。”
张总宪就是张慎言,张慎言在北京陷落之前的官职是领南京吏部尚书衔掌御史台事,吏部尚书是虚衔,类似于后世的享受中央组织部部长待遇。后面掌御史台事才是他的本职工作,御史台的头儿又被人称之为总宪。
“可是,诸公想过没有?”冒襄眼睛里有锐利的光芒闪烁:“卢、马二人如果这么做,有两个风险。第一,若是他们真说动了南京驻军,领兵来攻留都。可诸公只要将城‘门’一关,‘乱’军如何打得进金陵?诸公这个时候自可撕毁与士英协商的立桂协议,立即迎潞藩登基,一道圣旨下去,他们就是叛逆,人人得而诛之;第二……”
他故意顿了顿,扫视了一下诸人,发现大家都是面带沉思之‘色’。
心中得意起来,接着又重重道:“第二,南京军多是本地军户,从我朝开国时起就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对于我大明朝的忠诚无庸置疑,没有兵不的兵符,他们是不会来攻打留都,不会来做这形同叛逆之事的,这就是人心。倒是江北的那些军头们,他们自领军进入淮扬以来,攻州掠县,驱除地方官吏,抢劫百姓,比之李闯更加暴虐。在他们心目中可没有大明朝一说,只要有足够的好处,别说南京,就连北京他们也敢去打。这就是马、卢二人要去江北引各镇兵马南下留都的缘故。”
“说得好!”突然,高弘图一拍大‘腿’,咬牙道:“想来定是如此,卢、马二贼好生可恶。!
“这其中老夫还有点疑问。”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钱谦益‘插’嘴:“方才辟疆说,如果卢、马二人说动城外守军进攻留都,以南京城的高厚,他们是打不下来的。南京城防,想必大家都清楚,难不成换了江北诸镇兵马就能轻易飞进城来?”
张慎言也有同样的想法,出言附和。
史可法:“辟疆,老夫是兵部尚书,南京的城防某自是清楚的,没那么容易攻进城来的。”
冒襄突然长叹一声:“部堂啊部堂,你还真是小看江北诸镇的兵马了。诸公久居朝堂,大约没见识过什么叫真正的强军,说句实在话,南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