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小人来前,察罕尚无异动。”
邓舍心道:“阿过分析得很对,李察罕统率万人西来,定难以长久驻军曹州。他的下一步,不是撤走,就是继续进攻,犯我疆土。……,按常理分析,他既肯离开山西,率师亲来,声势浩大,目标肯定不止解围曹州。他到底是何打算?需得写一封回文,教阿过细细探听,好生提防。”
正想着呢,门外又有人来报:“报,刘十九求见。”
……
正所谓:闲的时候什么事儿没有,一忙起来就一件事儿赶一件事儿。
“李察罕解围曹州”还没有问清楚,刘十九又带来了一件重大消息。他入得室内,恭谨跪拜,从袖中取出一封文书,高高举过头顶,奉给邓舍。
邓舍接过,随手打开,一边问道:“这是什么?”
“臣刚收到的一封私信。”
“私信?”邓舍不由奇怪,手上一慢。“私信”,你给我看干什么?
“从安丰来的,刘福通所写。”
“噢?”
邓舍楞了一愣,抬起头,瞧了刘十九与那曹州来的信使一眼,忖思片刻,吩咐那信使说道:“曹州之事,我大概知道了。你先退下,去见见洪先生,把此事经过也告诉他一遍。完了之后,便回营歇息吧。”
曹州信使接令,倒退出门。
邓舍这才拆信观看。
信不长,除了开头的问好与结尾的几句私己话外,中心意思只有一条:“燕王收复了徐、宿两州,遣人来安丰请求封赏,使者俺已经见过了。徐、宿两州在黄河之北,本非山东之地,更远离海东。照情理而言,本不该给燕王,而应该交给吴国公,或者由安丰自管的。但既然这两个地方是燕王打下的,有功不可不赏,给他也是可以的。主公对此只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请燕王派些人马,助我取回汴梁、光复旧都。你在益都诸项差事都办得很好。这件事也交给你来办了。如能办成,大功一件。”
因为刘福通的这封信是派专人快马送来的,所以比益都的使者团来得快。使者还没回来,信就先到了。
邓舍摘出信中几句,念道:“‘请燕王派些人马,助我取回汴梁、光复旧都’。……,嘿嘿,刘太保这是想问我借兵啊。”又反复读了几遍,注意到了一个不寻常之处,“‘而应该交给吴国公,或者由安丰自管的’。……,奇怪奇怪!怎么忽然扯到了吴国公身上?刘太保莫非是在暗示什么?”
琢磨了会儿,问刘十九:“你怎么看?”
自被邓舍收服,刘十九对海东早已忠心耿耿。要不然也不会刚刚收到刘福通的这封私信,就专程跑来呈给邓舍观瞧。他说道:“臣以为大王分析得很对。……,刘福通分明就是想以徐、宿两州为饵,向大王借兵。如果大王不肯,他就威胁把徐、宿交给吴国公,或者自管。”
他顿了一顿,偷觑邓舍神色,——“遣人去安丰请求赏赐”的提议是他提出的,却万万没有料到他的族兄“刘太保”会来这么一手,用“借兵”来换“管辖权”,因此忐忑不安,深恐邓舍怪罪,没得“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也是为何他一接到这封私信,就急忙来求见邓舍的原因。
见邓舍并无恼怒神色,他壮起了胆子,接着说道:“以臣的浅见,其实主公根本就不必就搭理他!反正现如今徐、宿在主公手中。他安丰缺兵少粮,鞭长莫及,即便想要自管,也是力不从心!痴人说梦,何需理会?”
邓舍摇了摇头,说道:“不然,不然。”
“主公此话怎讲?”
“安丰固然力不从心,吴国公可不一样啊。”
“又有什么不一样?难不成朱元璋还敢强抢?”
“强抢不至于,可难免心有芥蒂。……,你瞧刘太保这一句:‘徐、宿两州在黄河之北,本非山东之地,更远离海东’。仔细品品,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在暗示些甚么?”
“黄河之北,非山东之地,远离海东。”
刘十九不是笨蛋,只因见信后,他害怕邓舍怪罪,因而没能沉下心认真分析信中所言,此时得了提醒,顿时醒悟,他“哎呀”一声,说道:“刘福通的意思,莫不是在暗示徐、宿离朱元璋近而离大王远?”
“如果我不肯借兵,他再把这层暗示说给吴国公。宿州倒也罢了,想那徐州,控扼淮泗,占据南北咽喉,四通八达,实为兵家必争之地。吴国公英雄人物,他会不知其中利害,会不眼馋么?就算暂时不取,只要刘太保将‘管辖徐、宿’的名义给了他,早早晚晚,必定会生起事端!”
“那以主公之见?”
邓舍没有说,只是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还有一层话没有说出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他不借兵,可以预见,得到“管辖徐、宿”的这个名义后,朱元璋肯定会被安丰拉拢过去。没有朱元璋的鼎力支持,安丰朝廷只有一个“虚名”;而如果因为贪图徐、宿,朱元璋转而开始鼎力支持安丰,那安丰朝廷就“名实兼备”。
一旦安丰朝廷“名实兼备”,海东就不好自处了。
他心中想道:“徐、宿是绝不能让出去的,朱元璋也是绝不能让安丰拉拢走的。既然如此,当今之计,似乎也就只有?”
可若是借兵,又实在不甘。邓舍注意到刘十九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