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白天在广场睡过了,他毫无睡意,思绪纷纷,头脑中尽是不明飞行物飞行时的形状。
他有些懊恼,飞碟当时那么近,怎么没看清机舱内的情况,自己也没有反应到录像或拍照,飞行器飞得不疾不缓,突然下挫抬升,又突然原地打横,似有什么目标,难道是自己?他想到科幻杂志中外星人绑架人类的情节,在黑夜中不免吓出一身汗。
他朦朦胧胧地睡去,醒来时听到外面的沙沙声。“下雨了?”他看看随身宝,凌晨三点多一点,这时他依然昏昏沉沉,先是飞碟,再是水厂,再是传祥的观星记录,搅成一团,他努力不去想,但是它们更加搅得厉害。
迷迷糊糊中,他忽然神智一清,因为一瞬那间,他好像听到了沙沙的雨声中夹杂着“呼嘘”声。
他一下地坐起,侧听窗外,“呼嘘”声更加清晰,像一头老牛呼吸一般。
他迅速穿上衣服,悄悄出门,向海边走去。此时万物大地如暂停了生命,除了沙沙的雨声,了无声息,他只戴口罩,冒雨而行,走得很慢,边走边听,怕脚步重了会掩盖那声音。
但是离海边越近,越注意听,反而听不到那种奇怪的声音了。
这条路他不知走过多少遍,闭着眼也能轻松来回,所以有一段路他真的闭着眼蹑步而行,但是就是听不到“呼嘘”声。再走就是海浪奔向地面的啪啪声,站在松软的沙滩上,大海和黑夜融为一体,安静漆黑。
他感到一种被无边黑夜包围中的柔弱与渺小,朝水厂的方位望去,什么也看不见,费现在在干什么呢?他的眼前又出现了费那双漆黑而有带点水汪的眼睛,它是忧郁的,懂大海的,他刚才听到了大海另类的声音了吗?他想天亮后打电话问一下,也借机安慰他一下。
“呼嘘”声又传来,他这才发现,声音传来的方位不是在大海里,而在身后,他转过身来,屏息前往,这时天已快亮了。
他凭着感觉,直走到曲池边上站定,打算等到天亮后再仔细寻觅。
“呼嘘”声又响起,并且清晰很多,他抬目注视,一个黑影出现在土丘上,依稀竟是一个人形水类,声音由它发出,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它。
黑影此时已爬上丘顶,正在调息,猛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竟然站着个人,吃了一惊,身体连忙往下一伏,又纵身跃起,停在大柏树的分叉上,那分枝被施重后向上一弹,“啪通”一声,黑影掉到曲池中。
这几个环节太快,又一气呵成,重华呆立当场,半晌才回神:黑影身材笨拙,动作手舞足蹈,颇为滑稽可笑,但流畅自然。
他设法越过小河,也爬上土丘,细细观察,土丘、柏树、曲池,就这么一片小地方,和周围环境极不相入,仿佛有一位神仙从另一个地方搬过来一样。
他正在沉吟,看到脚边一个奇怪的东西,拿起来一看,像一个扁椭圆葫芦,黑色,触手生凉,握手柔软又特别饱满,这会不会是那黑影掉下来的呢?他猜想那黑影大概因为要找到曲池的入口,围着曲池很久都不得入内,直至累得气喘吁吁,最后才想出借力大柏树跳进其中,却又因为看到有人来了,才慌张掉落的。
他这时感到肚子很饿,又注意到天已放亮,他在雨中淋到现在,想到回去被母亲看见,肯定要被责怪死,便赶紧回家。
回到家时,妈妈和姑妈正在客厅里坐立不安,听见动静,二个连忙抢到门口,看到他全身湿透、一脸疲惫时,又心疼得要命,也顾不上责骂,姑妈连忙倒水、拿毛巾、找药,母亲把他拉进洗手间,边帮他解钮扣边低吼:“深更半夜你去哪儿啦?”
重华指指奶奶的房间,按了按妈妈的肩膀,“妈,我睡不着,出去练练身子。”
“那你倒是说一下,还是姑妈发现,把我叫醒,急死我们了!”
重华此刻又饿又困,又有一肚子心思,自去洗了身子,姑妈端上早饭,看他吃了,赶紧催他进房睡觉。
重华感冒了,他的体质极佳,但是淋了小半夜的雨,加上心神俱疲,居然病得不轻,妈妈和姑妈虽然心疼,也不好多讲,怕奶奶责备。奶奶比谁都着急,一天要问几次,还不停自责:“是不是让我给传染的?”妈妈姑妈又反过来安慰她,但是奶奶对重华和自己不肯吃药的一样脾气很是赞许。
天气连续阴雨,风很大,在夜里,依稀能听到海浪的声音,但却再听不到“呼嘘”声,自然也不能看到红云,也不知传祥有没有想到能够看到它的办法?他和传祥聂峰好多天没说话了,他用随身宝联系过二人,但都没有联系上,留言他们也一直没有回复。
他心中有些不安,自己生病了,有家人照看,他们都是孤身一人,若有麻烦-?不会的,他安慰自己,如果他们真的有麻烦了,会告诉自己的,他们是好朋友,还是一个小组的成员,他是组长。
中间父亲回来过一次,在半夜里,他迷迷糊糊听到他和妈妈在自己床边对话:“你快点安排好,我下次回来就要走。”
“真的会有灾难?”
“很有可能,不管怎么说,这个城市很快会被抛弃的。”
二个人口气都很紧张,又各说了些安慰对方的话。来日早上一问,母亲果然说父亲顺道回来看看奶奶和他,又赶着去处理城市供水环节的事了。
他没有多问,但头脑中一团乱麻,他不是当局核心成员,但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