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先来到明族,毕竟这里和他渊缘也深,六年期间,灵姑年年送过来青稞野味,但从未言族中之事。
致胜路上就打定主意:“族人也不容易,我不和他们计较。”
但族中的情形让他忐忑不安,几年过去,族人几乎认不出他来,奇怪的是,他也几乎不能认出一个族人来,所见的大人小孩,无不比以前更加肥胖癕肿,不成人形,面上暗淡无光,死灰一般,眼神比身体还无力,竟是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是死去。
仁吉也看出异常,叹息道:“这些人身上怎么一点儿灵性也没有,成了死尸?”
致胜听了,越感到这里的冷寂和诡异,忽然想起有一次灵姑来看仁吉曾经说过已换了住处时,用力拍了花牦牛一下,又回头朝着峡谷头上的一处岩洞找去。
有几个孩子看了,都喊起来,老夫人出来一看,喜道:“灵姑说这二天有贵人到,猜是你们,果然被她说中。”
致胜揶揄道:“还是这样灵啊?族人的事却算不好!”灵姑也不答他。
仁吉从花牦牛上跳下来,与二个施礼,谢了她们关怀恩情,二个只不停地说:“二位尊亲为人太好了!”
这里的住所本来有一处浅矮洞穴,在它边上又另外搭砌了几座简陋棚屋,除了她们二个,还有十数个大人小孩住在一起,精神风貌与刚才见到的族人迥然不同。
致胜忍不住问:“他们还真是混吃等死啊?”
灵姑边递上水和干食,让他们充饥,边叹息道:“还真是这样。”
“族长不在,你也不管,你忘了当时我姐夫和你说的了?”
灵姑指了指老夫人:“我们只能做到这样,把我们这里的管好就行。”
“你的意思他们没救了?”
灵姑点头叹息道:“就怕不知什么时候,我们这里也保不住。”
“为什么?”
灵姑看了看老夫人,老夫人看了看外面,面带恐怖道:“族人本来自甘惰落、无药可救,不巧这二年峡谷中又出现了妖像。”
“妖像?什么妖像?”致胜奇道。
“这好好的牛羊。忽然变得无精打采,站立不稳,走路如醉了一样。”她苦笑一下道:“就和族人一样,恨不得躺着吃草,吃好了就不想动。”
“哦,还有吗?”
“当然,它们的皮毛无光,肉也全无味道,泥土一般,族人吃得越多,却精力越差。”说着说着,不光她和灵姑,旁边的人也揉起了眼睛。
老夫人接着道:“幸亏灵姑有主见,劝带一些族人躲到这儿,我们不敢吃肉,只吃青稞和野菜,但是如果真有妖物的话,就怕不知哪天找了过来。”
致胜听了恼道:“为什么不来找我?”
“仁吉尊亲逝世不久,万一连累了他,我们于心难安。”
“嘿!我在的时候,哪有什么妖像?明天我就去看看。”
“好。”一旁在听的仁吉也道:“先看过牲畜模样,也可能误食了什么。”
天色将晚,灵姑为他们安排住所,只说:“人太多,比较简陋。”
“无妨。”致胜道,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问:“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灵姑终于道:“这里有五个孩子是你的。”
致胜听了一愣,红着脸斥道:“一派胡言!”
灵姑也不多说,把几个怯生生的孩子推到他面前,致胜边退边道:“你干什么?快把他们带开。”
仁吉在旁道:“确是我的弟兄。”
致胜道:“仁吉!”
仁吉笑道:“灵姑不说假话,再说他们确实像你。”
致胜恶狠狠地看着灵姑:“肯定是你搞的鬼!”
灵姑点点头:“是我和长老的主意,但也没有强逼你。”
致胜吼道:“还有吗?”
“没有了。”
致胜瞪眼看了她一阵,气呼呼的道:“先都出去吧。”
第二天一早,他们带上一点干粮上路。灵姑也要同往,致胜厌恶道:“你去有什么用?”
灵姑道:“我的蛊虫遇到危险时可以提醒。”
“那也是妖物,只会坏事。”
仁吉道:“舅舅,她去也行,说不定能帮上忙。”
致胜无法,只好让她同行。
一路紧赶慢行,这菜花峡一点儿也不狭窄,还很开阔,致胜一路介绍,说要走五七日才能到头。途中溪水蜿蜒,水草丰美,牛羊密集,但都挤在后面,不肯上前,越往前走越少,有的都病恹恹的或跪或趴着,再往前走,就有倒着躺着的,令他们触目惊心。
他们嘴上不说,心里都暗暗惕惧。仁吉笑问:“灵姑,我那几个表兄弟是怎么回事?”
灵姑知道他想缓解一下紧张气氛,也笑道:“你舅舅那时年少英俊,哪个姑娘不倾心?便是家长都怕落了后,前前后后请我帮忙,然后就有了。”
致胜哇哇道:“我说我那时怎么那么糊涂,就知道是你搞鬼,离得我远一点!”
仁吉道:“舅舅,灵姑只有这一点没有尊重你的意愿,况且本意不坏,你就别耿耿于怀了。灵姑,你也上来坐坐。”
灵姑道:“我怎么敢?”
仁吉道:“你是女人,年纪大了,又对我们有恩,有何不可?”说罢跳下来,扶她上了牛背,灵姑感动得直流泪,说不出话来。
又走了一会,致胜嘟咙道:“也不知你养的什么玩意儿,藏在哪儿?”
灵姑道:“少主,你就别问了,仁吉都说了,我这是师传之艺,从未做过恶事、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