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一早,重华带着孔定几个来到大船搁浅的位置,大伙儿百感交集,又围着大船转了几圈,你一言我一语说起大船上生活的经历,若不是大船太大,就算再破也要搬回去作个纪念。
重华笑道:“好了,你们不要再伤感了,这不又要靠它建房子吗?快点去选料吧。”
孔定这才发现,大船是上天和金先生赐给族人的无价之宝,他常常发愁,老家带来的器械本来稀少,族人虽然敝帚自珍,也毁损得差不多了,以后生活怎么办?而大船上的材料无一不是上上精选,他真的恨不得把它一股脑儿搬回去。
他把想法和重华说了,重华不置可否,只说:“先选好这次要用的,其它的以后再说。”
几个人挑了数日,但凡要用的大件料都作了记号,重华让游龙都搬到一边,零散物件收集得无数,直到他发话:“够了。”众人才住手,看着如小山一样堆积的材料,虽然累得够呛,却都笑容满面。天色已晚,众人请示重华明日一早便回。
当夜月华如洗,凉风习习,福松一觉醒来,感到口渴,扭头一看,重华和孔定在对面远远的仍谈着事情。
他独自走到河边,趟到水中,用手捧着喝了几口,忽然发现一块黑乎乎的物体从面前漂过,伸手一抓,却是一只粗制凉鞋,尺码很大,惊诧之下,抬头看时,吓得魂不附体,几乎跪倒水中,原来是一具黑色尸体漂浮在河水中间!
他一跳上岸,大声呼喊:“福顺,孔队长,快来看,有死人!”
福顺连忙爬起,口中回应着飞奔过来。福松这才胆壮,再回头时,注意漂尸后面有二只薄壳小船,不紧不慢驶来,像是跟着死尸似的,每只船上立着二人,个头都不高,茫然前顾。
漂尸、小船、船家都是一动不动,随着水流静静而行,诡气森森。
福松跳上自己选好停在岸边的小船,用细木杆一撑,斜刺上去阻拦。
这时福顺已赶到岸边,重华和孔定也遥遥相询,福顺急道:“金先生,孔队长,有死人!”
“胡说!怎么会有死人!”孔定嘴上不信,却也急忙赶来。
福松由是胆子更壮,用木杆一指小船上的男女喝到:“你们停下来!”
那男船家竟似吓得呆了,身体晃个不停,一双短手乱舞乱摇,口中呜呜作声,越发显得丑陋之极。
岸上的孔定一边跑过来一边问福顺:“在哪?”
福顺回道:“刚刚还有的。”
福松听得他二个说话,忙用木杆摆正船头,只这一息功夫,他再抬起头四下看时,死尸却忽然不见了,他心中大疑,再想转身责问船家,二只小船连船带人也无影无踪,河面上水波不兴。
福松毛骨悚然,站在小船上一动不动,直到福顺喊他上岸,这才醒悟。
他上得岸来,比划着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福顺也在一旁极力证实,重华和孔定端详着鞋子,不由不信,却又不明所以。
几个人议论纷纷,福松忽然惊呼道:“又来了,快看!”
大家顺着他手指方向,举目望去,上游竟漂过来一片黑压压的尸体,在寂静的夜间,尤其恐怖,一阵风吹过,孔定等人齐齐打了个冷颤!都回过头看着重华。
重华运起金眼凝望,发现死者都是黑衣服,都是肚下背上,头微侧,竟似在俯睡一般,脸上神色安详。
他心中大疑,恰好听到游龙夸张的作呕声,便命令道:“你速去看看是活人还是死人?”
游龙呼的飞过去,贴着水面飞了一圈,回来道:“不知道是死是活。”
重华连忙吩咐孔定等人:“先把尸体捞上岸再说。”
大家又撑开小船上前,只拉了几个,就发现漂尸竟是连在一起的,只消拉动前面的,后面的便都跟着漂移,如同拖网捕鱼一般。
到了岸边往上拉时,又发现每个漂尸身上都粘糊糊的胶质东西,又腻又滑,就是脸上也是如此。
众人强抵制住喉咙中的酸水,奋力将漂尸都拖上岸。重华和孔定蹲下身来观察其中一具,孔定伸手要把尸体脸上的粘质抹掉,发现粘质竟然灌到了漂尸的口鼻之中,他一手捏住漂尸的嘴巴,一手轻轻一拖,便拉出一串长长的粘质,如同人的鼻涕一般,荡来荡去。重华站了起来,又看看其它漂尸,脸色越来越是凝重。
孔定将手上的粘质甩掉,轻声问:“金先生,这倒奇怪,人明明是活的,却成了尸体,怎么办?”
重华道:“这些人我认识。”
孔定大惊道:“他们是哪个地方的?如此齐整!”
这时福松走过来道:“一共是五十七具,二十一个女的,三十六个男的。”
重华和他点点头道:“他们住在很远的地方,中间隔了无数的高山和沙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还是在水里?”原来他一看这些人的衣着鞋子,和泰山江南他们一样,只不过颜色不同而已,知道他们是基地的队员。
他略一思索,和孔定等人道:“这种事情确实匪夷所思,等他们醒来便知是怎么回事。福松,你起先看到的就一具尸体?”
“是的。”
“前面还有没有?”
“没注意,好像没有。”
重华又想一想道:“孔队长,你们先回去。”
孔定问:“你呢?”
“我再往前找一下,说不定前面还有。”
孔定关心道:“要不要让福松福顺跟着你。”
“不必了,”他把孔定叫到一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