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家帮他添满茶水,微笑道:“我看不如这样,我找人去接管q市的地产生意,你呢!就来这里,现在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了,真有些力不从心,你来帮我,大哥会很高兴。”
“大哥!你的病大夫怎么说?还有回旋的可能吗?”杨大熊的脸上挂着淡淡哀伤,身旁这位大哥,一直以来都是他最为敬重的人。
杨福家和他的关系不必赘述,杨福家也从来不瞒他什么。就像他的病,在得知肺癌晚期的时候,杨福家第一个便是电话告知了他。
“晚期了!无药可医,只能等死咯!”杨福家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悲伤,坦然面对死亡,他是一位勇者。
“大哥!”杨大熊忍不住抽泣起来,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眼泪当真比黄金金贵。
能让他掉泪的事情,除了兄弟手足之间的情谊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可能性。
杨福家微微一笑:“哭什么?都什么岁数了还哭?”
“大哥,这么多年,要不是你带着我,我可能还在老家窑厂搬砖头。我依然记得那天下午,你来找我时的情景。”杨大熊苦笑一声,回忆往往是美好的。
杨大熊自从毕业后就一直在老家窑厂工作,真正的砖窑,搬砖推砖竟是些苦力活,收入更是寥寥无几。
那时候,杨福家十八岁,杨大熊十七岁,两人的老爹是亲兄弟,他们则是堂兄弟。
从小到大,杨大熊最亲近之人除了爹娘之外就是杨福家。杨福家自小聪明,只是运气不佳,高考名落孙山。
一年的郁闷之后,他不愿认命。
老家人的想法,就像是剪羊毛的例子。做苦力种地努力攒钱娶媳妇,生孩子,然后孩子逐渐长大接过衣钵再做苦力种地攒钱娶媳妇,一代一代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有能力之人,考上大学远走大城市,而没有考上的,就会被老人强制性的接受循环教育。
那时候,出门打工是被人所不齿的事情,出门在外受尽欺凌白眼还不如在家种地来得实在。
但杨福家不这么想,思索再三之后,在那天下午,他拦住了从砖窑厂回来的杨大熊。
“还记得我跟你怎么说的吗?第一句话,说来听听!”杨福家呵呵笑道,往事,他同样深深记在脑海之中。
“你说大哥带你出去发财,你去不去?”杨大熊叙述道。
“你又是怎么说的?”杨福家递给他一根烟。
“我说去哪儿发财啊?像咱们狗屁不懂又没有手艺,去哪儿也是这样。”杨大熊呵呵呵回道。
“我说你小子就是眼光低,种地能有车子开吗?种地能有漂亮媳妇?种地能有出息?”杨福家深深记得当时两人的谈话。
“我说那你说了算,我一直都听你的。”杨大熊的口吻就像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俏皮可爱。
“我说咱们去大上海,你现在回去收拾收拾,谁也别告诉,桌子上留一封信,咱们偷偷摸摸的走,我在这里等你。”杨福家说到这里,禁不住抹了把眼泪。
那时候,连他自己都心里没底。梦想过的地方便是这上海滩,这里到处都是赚钱的门路,但同样有无数的苦力为人卖命。
简单的几句话,两人为着梦想几经周折来到上海,踏上这座城市,口袋里早已空瘪瘪的。
“想想刚来的日子,真是心酸!”杨大熊连连摇头,感叹道。
“大哥我从来没骗你什么,这么多年我们没有这么交心说过话,现在,你说说看,大哥当年的承诺是不是都已经达成了?”杨福家正襟危坐,呵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