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骤然亮堂了起来,水墨一般的齐腰高的水草冉冉飘动着。随风飘荡的长发打在眼帘上,王鲸有些茫然的望了望四周。
我这是在哪里?我又为什么来这里?
一只蝴蝶蓦然起舞,绕着他的身体盘旋而上,彩虹一般的翅膀煞是好看,王鲸忍不住想身手抓住,但他的手刚一碰到蝴蝶,蝴蝶便嘭的一声消散了。
接着那水草的海洋恍若奇迹一般从中间分开了,露出底部的黑肥沃的泥土。笔直如马路的泥土之中,正有一个穿着邋遢,头发乱糟糟的小伙子慢悠悠走着,他走的很吃力,时不时的晃荡,浓重的黑眼圈在苍白的脸上如同两颗黑宝石一般耀眼。
王鲸疑惑的望着,那个人好像离他很近,也好像离他很远。
忽然,那人抬起了头,冲王鲸笑了笑。笑容很亲切,就像他们是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般。
“坚持不住了,王鲸。”那人眯着黑眼圈笑道。
王鲸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什么坚持不住了。”
“仔细想想,你此刻身处何方?”
王鲸皱着眉头想了想,他的眼中忽然流下了一滴血,接着整个空间便成了猩红之。水草渐渐枯萎,一股股血泉自那人脚下涌出,片刻之后便成了波涛汹涌的血海,而那人却如谪仙般遥遥浮动于血海之上。
“我好像是被抓住了,正在接受酷刑,可我想不起来是什么样的酷刑。”王鲸有些惊慌失措的道。
“在梦里,能想起的现实总是乱七八糟的,这不怪你。”那人说话的时候只微微张了张口,但在王鲸听来却像是在耳边响起,一字一句十分清晰。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这个问题要问你,你做的梦,主角自然是你。我出现在这里,或许是你的选择。”
“可我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你。”
“我提醒你一下,你在网撸阿撸的时候曾见到过一个写小说的**丝。”
王鲸若有所思了一番,忽然一拍脑袋笑了:“是你啊,写《最强主播》的那个,脑洞很大啊。对了,都没有问你怎么称呼?”
“你就叫我老白。”
“好,老白,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梦到你。”
老白笑了笑,忽然一个猛子扎进了学海之中,如一只鱼儿在之中欢快的畅游了一番,才把脑袋浮出海面道:“大概是熬不住酷刑了。”
王鲸想了想,然后摇着头道:“不是酷刑,而是绝望。我怕我会在这里一辈子都出不去。”
“怎么会呢?有句话叫做苦尽甘来,凡事总有转机的。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摆脱困境。”老白还在血海中游荡,只是游来游去都游不出那小块区域。
王鲸索性坐了下来,屁股低下的水草柔柔软软的便成了一副垫子,而看着波澜壮阔的血海,王鲸的心里突然一阵舒畅,他半开玩笑的道:“读过无数的心灵鸡汤,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这时老白停止了游动,只见他稍一使劲,整个身子便从海中提了起来,又重新立在了海面上,丝丝的血水滴滴答答的从他的白的衣角飘落,滴在海中,竟荡出硕大而清晰的涟漪。
“心灵鸡汤不管用,那我就说点实在的。我给你说过,写小说挺不容易。尤其是像我这种一穷二白的人去写小说,与其说是追逐梦想,倒不如说是为了糊口。从二十岁到三十岁,换了十几样的工作,虽然工资一次比一次高,可依旧跟不上物价的飞涨,到了现在还是买不起房子提不起车,眼见年龄越来越大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可别提多寒碜了。我也绝望过,有时候还想自杀。可越是难受的时候,我就越告诉自己,一定要在心里保持一丝希望。后来,我挺过了心理难受期,而且发现自己还能写点小说,挺开心。作为一个网文界的小萌新,在只给自己预留了三个月生活费的前提下,高高兴兴上路了。一开始那叫一个激情,一个认真,觉得自己还挺有实力,应该很快会被网站重视。可写到钱都花光了的时候,然并卵,网站连鸟都不鸟。跟责编大人又是提要求又是理论提价钱,差点把人惹毛了也没用。最后还得数落数落你对话多,有点水文,而且说你那个文,人压根就看不上。你想想,我有多心灰意冷。可你说我坚持不坚持?还得坚持,因为总有那么几个让我感动的读者在支持着我,让我觉得自己的文还不至于糟糕透顶。最近因为生活的压力我常常失眠,脑子也糊涂的要死,可我还是坚持在写,虽然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但也许就在坚持的这段时间里,网站突然看到了我呢?即使这很渺茫,但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希望。只要有希望,就有坚持下去的必要,不是吗?所以,我觉得你应该给自己一个希望,那就是你在暗无天日的酷刑之下坚持下去的动力。”
希望?对呀,我应该有一个希望。老家桥底下算卦的瞎子说我这辈子能儿孙满堂,我还没给老王家传宗接代,给老妈生个大胖孙子呢,怎么可能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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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王鲸坐在岸边哈哈大笑道:“谢谢你,老白。谢谢你的希望理论。”
“不用谢我,要谢应该谢你自己。”
“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你!”话音一落,站在学海之上的老白忽然化作了一团虚影,朝着他飞速飘荡而来,然后如灵魂如体般与他融合在了一起。
接着,王鲸便觉自己的脑袋像是雷劈一般,一下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