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车,感觉母亲似乎在打量着自己。
“母亲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母亲为这个新名词顿了顿,很快明白其意,微笑道:“经得风雨,见得世面,爱惜妇孺,心胸开阔。”
短短十六字,却是女人幸福一生的写照。
“我不愿与那丁家兄妹做朋友了。”
母亲并不以为意,道:“丁小姐小孩子脾性,丁公子倒是翩翩有礼,只是,眉头生的紧促,恐非豁达之相。”
“母亲倒观察得细致。”
“与我笑笑来往的年轻男子,我自当留神。”哦,与前世同一个口吻。
“这人除了不豁达,还有什么?”笑笑对丁瑾很有些落井下石的兴致。
母亲思索:“目光利而眸动快,只怕野心有余、魄力不足。”
笑笑听得直点头,母亲说得极是。
“娘,我爹可如你所说的?”
“什么?”
“经得风雨,见得世面,爱惜妇孺,心胸开阔。”
“自然是。”
母亲未有一点停顿和思索,回答得何其果断。
笑笑道:“我想听您和我爹的故事,能讲么?”
母亲合上手里的书:“若真心听,为娘便讲给你,平凡而无趣。”
“真心听,定然是不凡而有趣。”
于是,故事便从颠簸的马车上娓娓道来了。
“你可知,为何咱们之前不回京都?”母亲首先道。
这也是笑笑颇为疑惑的,赵州离京都并不算远,按说娘俩早应该住到京都才是。
母亲望着窗外的春景,道:“如今,你祖父默许了咱们回京。看来,老爷子已经原谅了三郎。”
三郎?看来这是父母私下里的称呼。父亲行三,遥想上一世,妈妈直接喊爸爸“唐老三”。
“唐家是做元龙朝的黄金承采发的家,所以京都人称‘黄金唐家’。”
这倒是有耳闻,黄金唐家,听起来就响当当的。
“虽是商贾之家,但你祖父一直都仰慕读书人,自己的五个儿子全都送到最好的书院读书,希望能够学有所成。”
学有所成?说白了就是考取功名,做个大官。钱多了就会惦记权,权多了就会惦记钱。看来哪一世的人都一样。
“这五个儿子里,读书最灵光的就属你爹了,因此你祖父对他也一直另眼相看,可惜,你爹并未如你祖父所愿……”
……
笑笑耳朵里听着母亲的故事,眼睛却望向马车的窗外,一排湖绿色的真丝排穗垂在窗子边沿,仿佛昔年外公家里那一树佛手的青绿。
穿越几世而来,缘分依然弥存。
遥想上一世,老爸去南方读大学,认识了浙江姑娘谷姗,两个人相识于校园的佛手树旁,沁人心脾的果香萦绕在两人耳畔鼻间……
这一世竟也是如此,笑笑万没想到,父亲居然也是外公的学生。
刚才从母亲口中得知,祖父为了栽培父亲,特地送他去南方著名学府学习,就读于浙江兰溪的习之学院,并拜了学院最有名的谷虚先生为师,也就是笑笑的外公。
谷虚先生对唐生青眼有加,称其为百年不遇的人才,准许他住在自己家的客房,每日晨昏与之说文论道,加之自己的两个儿子也都是莘莘学子,四人便常常秉烛夜谈,不亦乐乎。
谷虚先生的妻子早逝,先生爱妻情深,并未纳妾,也未续弦。内院中事全都由女儿珊娘一手操持,那唐生在谷府客居,颇得珊娘照顾,且这珊娘整日与父兄作伴,耳濡目染,对诗书虽谈不上精通,但已好过寻常女子很多。
唐生偶尔也与珊娘攀谈,得知珊娘颇精算学,尤工统筹之术,也正是运用此法将内院各项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珊娘天生丽质,虽然不事打扮,但衣着简单素淡,在当时唐生眼里,颇有魏晋之风。因其母亲早逝,故而珊娘不擅女红,不晓世故,这在唐生眼中反倒可爱独特,不同于一般女儿。
终于在一日黄昏,唐生的客房门前,面对端茶而来的珊娘,唐生大胆倾诉衷肠。
院子里植有数棵佛手木,一枚枚佛手张开馨掌,青中泛黄,发出幽甜的香气。
珊娘以檀香木簪绾着青丝,宣纸色素绢长袍随风微漾,面颊此刻却薄醉一般泛着淡红。
两人的事情得到了双方长辈的极力赞同,很快订了亲。
唐生对珊娘说起自己的抱负,竟无心仕途,志在商海。
珊娘道:“商海亦有其道,个中沉浮并不让官场。珊娘已决意一心追随三郎,可惜经营应酬之事,珊娘一窍不通,怕是只能帮三郎理一理账目。”
唐三郎道:“有珊娘此话,三郎足矣。”
谁知唐老太爷一心为当年大比筹备,听说三郎志向,气得晕厥过去,醒来便说自己再无此子,三郎永不许踏入唐府半步。
三郎也暗暗发誓,定要在商海打出个名堂,到时候衣锦还乡,不怕老父不认。
“没有多少本金,珊娘只怕要跟我受苦。”三郎道。
“当垆卖酒,在所不惜。”珊娘道。
岳父谷虚先生倒是开通异常,只言苦读十年,并非一定要投身宦海。所学之人智慧变通,任何行业都可做到状元。
谷虚先生一生清朴,除去家中备用,为女婿供资五百两银子做本钱。
三郎之母也偷偷拿出二百两私房银子给儿子用。
三郎自己则四处筹借了一百两。
唐三郎与谷珊娘,二人以八百银做本金,在兰溪起步。
三郎就近取材,从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