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的洛都皇城本就是个是非之地,无论什么消息都瞒不住。
靠山王世子杨文为何在儒家书院大开杀戒的原因被查清楚了。一份份被拓写好的标点符号以及它们到底代表着什么用途的纸张,被摆在洛都城内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桌案上。
拥有高瞻远瞩的人并不止陆九渊与韩寻,很多人的聪明才智并不逊色他们,所以,因为西凉进献蛮俘刚刚引起的热潮,转而被另外一个震撼人心的词汇所替代——成圣之机!
童生、秀才、举人、进士,这些代表着朝廷对文道百家读书人的封号,也代表着文人士子的修为划分。
进士之上则不然,朝廷已经没有资格去册封,大多都是以自己主修的学说命名。比如说儒家叫做“大儒”,兵家叫做“大将”,墨家叫做“大匠”等等。
文道是一条曲折蜿蜒、崎岖不平,越向上越狭窄的道路,能够站在顶峰的人自然是少数。成圣,那是每一个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这件事情对于绝对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飘在云端、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望而不可及。
现在不同,有些人不仅在标点符号上看到了成圣之机,更加看到这个成圣之机是无论哪家学说的人都可以用的成圣之机!是难得的捷径!如此一来,诸多卡在类似大儒、大将这个修为不得寸进的人,都为之兴奋激动乃至疯癫!
机会!可以摸得到的成就圣人的机会啊!
不过,在他们脑海中那股狂热的念头疯狂滋生的时候,他们也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犹如一盆凉水迎头浇来。那就是——手握成圣之机的人,不是普通人!那是有着三百年底蕴、战功卓著、武力强悍的靠山王府的世子!想要将成圣之机拿到手中,可是需要一定的技巧呢!
靠山王府中,又闷又冷的图腾龙破天荒的多说了几句话:“殿下!外边的传闻是真的么?你真的掌握了成圣之机?”。
杨文正慵懒的倒在摇椅上看论语,扭过头来,先是打量了几眼换上一身黑袍的焦应龙,没心没肺的说道:“唔!刚才都没注意到,大兄不穿戎装的时候更加英俊啊!回头再给你置办几身儿更好的,然后骑着高头大马去朱雀街转上几圈儿,我想,我未来大嫂的问题就不用愁啦!指不定多少大姑娘、小媳妇会患上相思病呢!”。
焦应龙迎着杨文那玩世不恭的眼神儿,眉头紧蹙,面色更冷,铿锵有力的再问:“你真的掌握了成圣之机?”。
杨文翻了个白眼儿,嘴里嘟囔一句“无趣儿”,而后懒洋洋的说道:“算是吧!怎么了?”。
“可以给郡主用!”,焦应龙极为认真的说道。
焦应龙嘴里的郡主独指杨眉儿。图腾龙是个很硬气的人,这辈子打心眼儿里佩服的人恐怕不多。若杨雄排在第一位,那第二的必然是杨眉儿而绝不是杨文,因为杨眉儿更像是继承了靠山王血脉的人,也是能够以武力压服他的人。
杨文愣了一下,挑了挑眉毛,道:“二姐这修为也升的太快了吧?”,说完之后,瞥了一眼还盯着他的焦应龙,只好无奈的摊摊手,道:“那个所谓的成圣之机已经被我送人了!”。
焦应龙的眉头蹙的更深。
叹了口气,杨文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想让咱们靠山王府多出来一位圣人,我理解!可那个只能用一次的东西真的很麻烦,不是谁都有资格用……总之,我就是送人了,送的也不是什么外人,是我的座师大儒魏子夏,想来以他的名望,大概是可以顺利的利用好那个机会!”。
焦应龙满是怀疑,不依不饶的看着杨文的双眼,固执再问:“那与名望有什么关系?”。
杨文咧咧嘴,没搭理焦应龙。
他不说,焦应龙也不问,反正就是直勾勾的看着他,只看得他心里发毛,无奈的解释道:“那个所谓的成圣之机,是我无意间‘创造’出来的一套标点符号,用来给书文断句,方便更好、更有效率的读书做学问。但需要推广,只有大家都承认、认可标点符号是利于教化的东西,负责推广的人才会有成圣的可能。”。
叹了口气,杨文道:“咱们靠山王府以兵戈起家,干的是杀人的买卖,得罪过太多人,你确定我们可以有那么大影响让人承认它的正统性质?别做梦了!他们不但不会承认,反而会联手打压,他们可不希望靠山王府变得更强。没有他们的承认就没办法推广,自然也谈不上有机会文道封圣,成就圣人。魏子夏不一样,唯有他这种背后站着整个儒家又德高望重、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大儒,才有能力完成此事。”
最后,他总结了下:“简单地说,这东西对于靠山王府就是个鸡肋,与其食之无味又觉弃之可惜,不如直接扔掉。在咱们家,那就是废物,无用之物罢了,搁在魏子夏身上才是成圣之机!你要区别开来!我又不是傻子,若真的可以为我所用,何必要给了别人?明白了吧?”。
一大套说辞下来,杨文连气儿都没喘,把又闷又冷的图腾龙说的头脑发晕,论及行军打仗他绝对是行家里手,若说起类似于这种有内涵的东西,以他直来直往的性子,真是难以招架,只能闷闷不乐的坐到一边不吱声。
显然,他还是没听懂,继续生杨文的气。毕竟以他看来,杨文从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但败的不过是些金银钱帛。那不值一提,他在西凉带兵去蛮族疆土劫掠一番便可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