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真不错……”周洪发啧啧赞道。
秦凌翻了个白眼:“不错吗?我倒没看出来。我大师兄家里有一大盆,让我随便挑,我就挑了个最不起眼的,实话说,要不是为了证明身份,拿它来当个信物,我还懒得带在身上呢,累赘!”
周洪发看看玉带钩,又看看秦凌,再想到她刚才随随便便随手一抛的那个气度,心里更虚了。哪怕面前这个小丫头还是刚才那副普通人的打扮,此刻在他眼里,也已经成了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金枝玉叶。
“是是,刚才真是我唐突了姑娘,姑娘千万莫怪……”
秦凌一面说着“没事”,一面在心里感叹这玉带钩简直不要太好用,刚一拿出来,今天来的目的就达到了。
“好了,我还很忙,咱们现在能谈谈正事了吧?”
周洪发脸色一变:“正事……”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抽自己个大嘴巴子。刚才欺负秦凌有多狠,这会儿他的脸就被打的有多疼。
“秦姑娘,我,我……你看我,我这双眼睛啊,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你看,我怎么能再跟你提钱的事儿呢,你就当从没有过这回事吧……”
秦凌摇摇头:“这怎么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师兄妹几个做的都是正经的买卖,周掌柜这么说,是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这钱我一定会还你的,连本金带利息,一两银子都不少。”
周洪发心里一颤,恨不得给这姑奶奶跪下了。
刚才不是都说了,诸葛云乐不让卖铺子卖宅子嘛,怎么这会儿又非得还钱啦?这不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吗?
“不不,不用还不用还,什么利息不利息的,都是没有的事儿!”
“哦?真的没有利息?”
“没有!”
“那本金呢?”
“也没有!”
秦凌笑了,笑的十分开心的样子。
“周掌柜,咱们都是生意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本金是有的,我们家的账目上也清清楚楚地记着呢,但这利息却是凭空捏造的,你说是不是?”
周洪发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但没想到,秦凌接着还继续给了他台阶下:“做生意嘛,难免有周转不灵的时候,找熟悉的朋友借点钱周转周转,也是难免的……我猜,周掌柜你也不是故意要为难我,或许也在葛庆那里欠了银钱,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只要周掌柜你告诉我,这欠条到底怎么回事,过去的事,我也不会再跟你计较什么……”
这话就等于给了特赦令了,周洪发怎么会不赶紧就坡下驴。
“是,是,姑娘你真是慧眼如炬!”周洪发露出一脸既谄媚又苦恼的笑,“姑娘你是不知道,我这么做,全都是被葛庆那家伙逼的,我是欠了他不少银子,他逼我还钱,我还不上,这才有了这欠条的事……”
接着老老实实把葛庆如何拿走那欠条,如何授意他上门去催债,如何引诱秦凌把铺子卖了还债的事一一道来。
秦凌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呵呵冷笑。
要说葛庆是个老狐狸,这周洪发也不是什么好货,墙头草不说,且是个满肚子坏水的东西,按照他的话所说,要真是欠了葛庆的钱还不上,才被葛庆逼迫,单单上门催债便是,何故弄什么日息一分?
家里都被刘姨娘掏空了,她不光拿不出那一千多两银子,就连那本金一百多两也拿不出,到时候为了还债,最后一家粮店肯定保不住。
可是这个坏坯竟把注意打到她的宅子上去了,捏造出这么高的利息,非要把她往绝路上逼。
而且他还张嘴大骂万大松,这一点,秦凌绝对不能忍。
待解决了葛庆,她转过头来,定会让这个周洪发好好吃点苦头的。
“也就是说,那欠条,已经抵了你的债务,到了葛庆手里了?”
“是啊……”
“那么我要还债,就得去找葛庆了,是吧?”
周洪发赔笑:“说是这个理儿,但姑娘你到了葛庆那里,一亮明身份,想必他也不敢再要姑娘你的银子的。”
秦凌微微勾起一个嘲弄的笑:“他要不要是他的事,我给不给,那是我的事。”
“是,是……”
说了这么半天话,周洪发早已紧张得满头是汗,他巴不得秦凌这座大神赶紧走,哪怕去找葛庆的晦气也好,千万别再继续待下去了。
好在秦凌似乎真的对他没有了兴趣,很快便起了身:“那我就去葛庆那里逛逛。”
周洪发弯腰作揖,总算把秦凌送出了门。
回到马车上,陌晚瞪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秦凌:“姑娘,那,那玉带钩,真的是……”
秦凌以手扶额。
就知道会被她质问,不带她出来吧,不合适,带她出来吧,好多事她肯定要问的。
不过想着将来时日还长,总归瞒不过一世,秦凌便老实跟她说了。女扮男装去葛庆家治病的事,她也说是诸葛云乐在其中帮忙的,玉带钩也是诸葛云乐送给她的,只是乱葬岗上扒衣服的那一节,让她给换了个说法。
“原来是这样……”陌晚啧啧感叹,“姑娘在乱葬岗上救了诸葛公子一命,诸葛公子便认了姑娘做师妹,以此作为回报……这真是奇遇啊,没想到,外面传闻诸葛公子多么心狠手辣,实际上,却是这么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秦凌满脸黑线。
报个屁呀,他整个就是一个不要脸的恶棍。
不过恶归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