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严天生到底是怎么从大牢里出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如何轻而易举化庄出城,更没有人知道,倘若这个人是严天生,那么在刑场上被砍了头的那个,又是谁。
严天生出的城来,一路疾走,半天之后,终于上了往京城去的大路。
说是大路,也不过只是比乡间小道稍微宽了那么一点点而已,路上间或有两个卖茶水的摊子,让人知道这是向京城去的主路。
严天生走了一段路,看到一个茶棚子,心想着距离永安府已经算是很远了,这才打算稍微休息一下。
茶棚里生意还挺好,严天生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有两桌客人在里面了,他观察了一下环境,找一个角落的桌子坐了,叫了一壶茶和一盘茶点。
“真他妈难喝。”严天生喝了一口茶,不由嘟囔了一句。
这荒野小店的东西,自然比不上他镖局里的,虽然干镖局是风餐露宿,但是他坐在这个副镖头的位置,这些年来也是很少受罪的,养尊处优惯了,怎么可能喝的惯这种跟马尿似的什么茶水。
喝了一口茶,严天生觉得恶心,那看着黑乎乎的所谓茶点,他也没心思吃了,但是赶路辛苦,口渴,茶水还是要勉强喝下去的。
喝了几口,严天生心里的苦闷顿时一股脑地涌上来,不由得抬起头来,恨恨地朝永安府的方向瞪过去。
他会有今天的遭遇,全都是拜那几个王八蛋所赐,这个仇,他一定会记到天荒地老,等到他在京城站稳脚跟,他一定会转过头来,好好跟他们算这笔账!
江长春,秦凌,诸葛云乐!
还有这两个不知好歹,油盐不进的官员,裴炎和杨鼎!
他记住他们了!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回到京城,有你们好看的。”想到裴炎和杨鼎,严天生又是忍不住咬牙切齿。
当初判刑下来之前,他背后的主子就已经提前跟杨鼎打了招呼了,但是杨鼎是个出了名的杠头,根本不吃这一套,愣是判了他斩立决。
后来杨鼎走了,主子又跟接任的裴炎打招呼,谁知道这个裴炎也是个不识好歹的玩意儿,不肯把他从牢里换出来,最后没办法,还是主子派来的人想了个偷梁换柱的招儿,这才保住了严天生的一条命。
严天生知道,自己这一条命都是主子给的,为了主子万死不辞都是应该的,但是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些人他可全都记住了,早晚有一天,他要加倍,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严天生恨恨地喝完了一壶茶,正准备掏钱要走,这个当口,茶棚外忽然走进来三个人普通百姓打扮的人,因为茶棚里没有别的位置了,就来严天生这边凑桌子。
严天生也没说话,喝完最后一口茶,留下茶钱就要走,那三个人在桌前坐下,忽然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
“老板上茶!”
严天生登时一怔,想了一想,停下脚步,转而又坐了下来:“老板,也再给我来壶茶。”
桌上的三个人都抬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严天生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茶点,一面慢慢地吃,一面看似不经意地,用手在桌上敲了敲。
他之所以忽然又留下来,不为别的,就为这三个人刚才敲打的那几声。
那声音不是普通的敲打,而是他们组织里接头的暗号,也就是说,这几个人,不是,而是主人派来接应他的。
他自然要留下来了。
严天生坐下来,用手敲击桌面,和他们对话。
——你们怎么来了?
那些人也用敲击声回应他。
——主人为你报仇。
严天生的眼睛顿时一亮。
他本以为,对付秦凌和诸葛云乐等人,需要等他回到京城,站稳脚跟之后,谁想到,主人竟然这么贴心,还派了组织里的人,特意前来永安府清楚祸患。
严天生连忙一顿叩谢。
三人又敲了几声,告诉他——前行三里,右面树林里有马。
严天生再次叩谢。
他在永安府待的时间太久了,京城那边的人都不太熟悉,也不知道,原来主人近身的人,办事如此靠谱,如此贴心。
严天生道了谢,给了茶钱就走了,那三个人接着在那里吃茶,丝毫不为所动。
在别的人看来,他们两拨人是完全不认识的,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短短的片刻间,他们已经暗地里进行了一次对话。
这三个人吃完茶之后,也付了钱,向严天生相反方向,也就是永安府的方向走去。
但是他们却并不知道,这茶棚里,不只是他们能听得懂那敲击声的对话。原来另外两桌,也不是普通的客人。他们和严天生分别向不同方向走去之后,这两桌人,也悄悄地分别跟了上去。
严天生行了三里地,右面果然出现了一个树林,进入树林不多时,果然看到了一匹马,严天生大喜,组织给的,自然都是千里良驹,有了这匹马,他就可以不费力气走到京城去了。
然而就在他走向那屁马儿,正要去解开缰绳的时候,身后忽然一道疾风,急速向他扑来!
严天生连忙就地一滚,出刀与来人相斗,但是转过头来才发现,来的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且每个人的功夫都不在他之下。
严天生顿时慌了:“你们是什么人?!”
三个人却全不答话,只急速发动攻势,招招都要置严天生于死地。
严天生心下大惊,一时间完全慌了阵脚,这明明马上就能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