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梁三相公,对此地再也无一丝留恋,抬脚便准备离去。
“三叔!”梁文远忽然怯懦地的叫了一声。
梁三相公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趴在梁大老爷身边的梁文远,此刻哭的也是眼红鼻塞,一脸委屈样。
也罢……
梁三相公毕竟不同于梁大老爷,他虽是一心报仇,期望梁家家破人亡,不得好死。但是这梁文远好歹叫了自己多年三叔,平日里跟自己也算亲近,自己也已经利用他打击了梁家,如今就放他一条活路吧。
一念至此,梁三相公从一沓文书中抽出了两张扔在地上:“这是此间大宅的房契地契,还是留给你,也算我们做了叔侄一场。”
说罢,他揣起其他地契,小心翼翼地抱起木盒,轻声呢喃道:“小慈,该做的事情我都做完了。你再等我半日,我于主家交代清楚后,就带你去我们心中的世外桃源!”
“三叔!三叔!”
梁三相公充耳不闻梁文远的呼喊,一撩衣袍,大踏步走出了梁家。
这一走就绝不会再回头。
“姑娘,姑娘,出大事了!”陌晚撩起门帘冲了进来。
“你这丫头,大清早的就这么咋咋呼呼!”秦凌一把揪住跑进来的陌晚,轻轻拧了一下她圆润肉呼呼的脸颊,“快来帮我梳头!”
“梁大老爷死了!”陌晚嘟起嘴,不满秦凌又来掐她的脸,手里却马上拿起了梳子,帮秦凌梳起头来。
“死了?!这个老头子早就该死了,可是这个当口……”秦凌嘴上说着,心里也有些好奇,这梁大老爷怎么就会突然暴毙呢?
“他是怎么死的,快说说!”
陌晚立刻将今天在早市上得来的消息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
秦凌听罢,娥眉微蹙。
她虽然知道梁三相公私下在帮诸葛云乐这厮做事,却不知他不但不是梁家的亲生儿子,而且还是梁家不共戴天的仇人。这诸葛云乐竟然连这么隐秘的信息都能掌握,并且还帮助梁三相公潜伏在梁家多年,果然不简单。
只是按照这厮的脾性,他断然不会只是为了帮梁三相公报仇才出手相助,如果说他没有从这件事中捞到好处,打死她也不信。那这好处究竟是什么呢?值得他花了这么多年功夫,将梁三相公安插其中?
“那以后梁家想必就是梁三相公来主持大局了吧?”秦凌一边玩着发梢,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倘若这梁家真的落入了梁三相公手里,会不会就相当于落入了诸葛云乐手里呢?这永安府首富的家产可是富的流油啊!
“并不是。”陌晚摇摇头,“现在梁家主事的是梁小公子!”
“什么?把梁家交给他?”秦凌心中嗤笑。
把梁家交给这个混世小魔王不就是坐吃山空吗?
“这梁三相公心还真大,会不会是他故意让梁文远这个呆子当傀儡?其实自己在幕后主持大局?”
“不会!”陌晚斩钉截铁地回答。
“小丫头,你怎么知道不会,垂帘听政这事儿多了去了,说不定梁三相公就是怕外人说闲话,才故意辅助自己侄子上位。”
垂帘听政?这又是什么意思?陌晚虽然不解,但是她还是明白了姑娘的意思。
“肯定不会的,因为……梁三相公他自尽了!”
“什么?!梁三相公自尽了?”秦凌正在比划发簪的手一抖。
这个消息可比梁大老爷暴毙更让秦凌震撼。
他大仇得报,又裹挟梁家那些家产,完全可以一手掌控梁家,成为这永安府的首富。
“听说,梁三相公回了自家宅子之后,就遣散了所有家仆,只安排了一名心腹之人替他料理后事。随后在后院的梅林空旷处点了火,抱着那位姑娘的骨灰盒了……”
“他是活活烧死的?”秦凌心中一闷,游走过一丝酸楚。
“正是!传言还说梁三相公抱着那只木盒慢慢走近火中之后,火光突盛,照到漆黑的夜里犹如白昼,随后从火中飞出两只蝴蝶来,一起飞走了。”
蝴蝶?这是在给她讲梁祝吗?
秦凌哑然。
这街头巷尾的传言还真是信口胡说,但这估计多半也是老百姓听了梁三相公和小慈的故事,心有戚戚焉,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这才想象出这种神话般的结局。
不得不说,这梁三相公还真是个至情至性的痴心汉子。一个人要死有千百种死法,被烈火活活烧死可以算是其中最痛苦的一种,更何况他还是自愿走入火中,可见其求死之心坚决,对小慈用情深切。
倘若那厮以后也能如梁三相公对小慈这般,对待自己一往情深,矢志不渝,那她此生足矣。
胡思乱想了片刻之后,秦凌突然一拍脑袋:“瞧我在这瞎想什么?陌晚,赶紧收拾一下,我们现在马上去梁府要账!”
“姑娘,干嘛这么着急,早饭还没用过呢!”陌晚一边说着,一边替秦凌穿好了外褂。
“这事必须急!梁家现在肯定乱成一锅粥了,我们这个时候去正好可以从中渔利。”
“姑娘这是要去趁火打劫吗?”陌晚打趣道。
秦凌噗嗤一笑:“好你个陌晚,现在倒是越来越放肆,竟然敢说自己姑娘?不怕主子责罚吗?”
“我才不怕呢,我知道我家姑娘最疼我了。”陌晚俏皮地做了个鬼脸。
“梁小公子,不是我们不想继续和你们合作,只是这梁大老爷,梁三相公相继离世,我们这不是一下子失了主心骨吗?我们心里不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