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肯叫啊?唉,这真是人心凉薄如纸啊……想当初秦姑娘你用得着我的时候,那一声一声的师兄,叫的可真亲热呢。”
诸葛云乐的语调阴阳怪气的,听得秦凌真恨不能立刻掐住他的脖子。
说当初做什么?当初本来好好的,是谁先撕毁了契约?
要换成是别的人,今天这番情景,秦凌肯定是什么无赖手段都用上了,也不一定会被压制得死死的。
可是诸葛云乐他不同。
想起那晚的生死瞬间,想起他的凉薄以对,想起卜安所说的两家世仇……秦凌一点和他作对的心思都没有了,唯一有的,就是觉得无趣。
斗来斗去,真的挺无趣的。
“过去的事了还一直提,诸葛云乐,你这个人真的很无聊。”秦凌冷笑一声,“随便你爱走不走吧,大不了我们都被关在城门外,左右还有你这个玉面公子陪着我们呢,我也不吃亏。”
谁料诸葛云乐却立刻道:“看这时辰,城门怕是已经要关了,咱们进是肯定进不了城了。不过我在城外也有庄子,至于秦姑娘你嘛……”
“放心,我不会天真到觉得你会帮我找个地方安顿的。”秦凌接口,“要真进不了城,我们干脆就在这荒郊野地里睡,万一半夜来个野兽给我叼走吃了,我也算是了结了,人反正都会死,怎么死不是死呢?你说是不是?”
她这话说的多少有些颓败的意味,诸葛云乐听了,反而不再反驳了。
过了半晌,他才回了一句:“秦姑娘所言甚是,那咱们就这么慢慢走吧。”
秦凌在后面眼睛一眯,暗骂了一句“软硬不吃”,也没再说什么了。
她这边暂时按下了情绪,但旁边的卜安却一寸寸冷了下来,见诸葛云乐如此油盐不进,她的眸光早已凉如刀锋。
卜安皱着眉,转头以眼神询问秦凌,只等她一声令下。
秦凌见她目中杀意微露,心中顿时一凛,忙压低声音道:“你淡定些,还没到那个程度呢,再说,你也不一定打得过他。”
说着,微微拍了拍卜安的手。
卜安的手本来已紧紧攥住缰绳,被秦凌这么一拍,又慢慢地松了开来,身上那剑拔弩张的气息也慢慢平复下去。
秦凌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叫你们跟了我,倒让你们受委屈了。”
陌晚忙摇头:“姑娘可别这么说。”
“罢了。惹不起,咱们总躲得起吧,以后看见某些人就绕道走。”抬头看了看前面那个人的背影,秦凌不甘心地撇了撇嘴。
话虽这么说,但事却可不一定这么做。
她是个从不服输的性子,如今服软,也不过是做出来给他看的样子罢了,从今往后,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总有一天她有机会翻了身,再好好地跟他慢慢算账!
秦凌在这边想着,却不知道那边马上,诸葛云乐听了这话,嘴角已慢慢地勾起了一丝笑容。
一匹马一辆车,就这么慢慢悠悠地走着,等走到梁州府城北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当然,城门也早就关上了。
不过让秦凌意外的是,那城门口却有一盏灯,有人擎着灯笼等在那里,看到来人,连忙迎了上来。
火光照耀下,秦凌看清楚了,原来那人是诸葛云乐的亲随手下,她刚才还暗暗希望是裴温留下来接她的人,这下子不由得有点小失望。
“公子,城门关了。”绝清迎上来,替诸葛云乐牵了马。
“我又不瞎。”诸葛云乐回了一句,抬头看看城门,转头又看看身后的马车,“大不了咱们今日到庄子里去住一晚。”
绝清暗暗抽了抽嘴角。
——到庄子上住一晚,说的倒轻巧,城里宅子里有多少事等着他晚上处理呢,说不回去就不回去啦?
关于自家公子最近一段时间的反常行为,绝清作为一个跟了诸葛云乐十年的老人,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也不知道到底着了什么邪,怎么就跟这个姓秦的小姑娘杠上了呢?
先是下令梁州府所有的商行都不许做她的生意,虽说这一笔生意亏不了多少钱吧,但是他这么个身份,特意传下话去跟一个小丫头为难,让下面的那些掌柜们都怎么看?是不是特别有失身份?
然后又不许人家喝茶,生生把三个大茶馆都包了,把人赶到茶棚子里,就为了让人家出丑。
可人家在茶棚子里依然喝茶喝的兴起,聊天聊的挺欢啊。别人不知道,绝清心里可清楚得很,当看到这秦姑娘和那个裴温,俩人在茶棚子里谈笑风生的时候,自家公子那嘴角可都能抽到耳根子去了。
喝茶的事刚结束,又马不停蹄地跑去村子里,买了那无赖家的一块地。要说这种事,派个手下去就行了,何苦自己亲自去?他偏不,而且还不让问,一问就被骂,绝清只好放他一个人去了。
不过这会儿倒是有点能想明白了,感情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恶心人家秦姑娘?就为了堵住人家的路,让人家赶不回城?
可是此刻又是个什么情况?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下好了吧,自己也被关在城外了,大晚上的,小凉风儿吹着,站在这城门下的滋味儿挺好受吧?
绝清在心里一顿疯狂吐槽,然而再看诸葛云乐,却见他正回过头去看秦凌的马车,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笑——
难道他还挺享受的?这到底是抽哪门子疯啊?
把人家秦姑娘坑的不轻,可是他心里明明清楚,秦姑娘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