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李白在苏文面前第一次拔剑。
便在数个时辰之前,当苏文告诉李白,剑圣断岳已于二十年前殒落北固山的时候,李白就曾经对他拔过剑。
也正是那一刻,苏文发现了李白剑中的秘密。
或者说,他发现了燕北的秘密。
截然不同的两剑,却有着相同的起手式,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两剑,创于同一人之手!
除了当年被称为剑圣的那个男人,还能是谁?
李白于片刻之间将一套剑法已经舞完,然后他收剑停于苏文身前,衣袂轻扬。
“记得了几成?”
苏文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开口问道:“此剑难道是当年剑圣大人所传吗?”
李白微微一笑,点头道:“当然。”
苏文沉默了片刻,然后忽的再问:“当年李大人于剑圣大人身边,可曾识得一位叫做燕北的剑客?”
李白一愣,有些不明其意,随即皱着眉头回答道:“不曾听闻过,杜公子为何这么问?”
苏文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看李大人这套剑法,让我想到了一位朋友,不过现在看来,恐怕是我误会了。”
顿了顿,苏文转而言道:“劳烦大人了,刚才那一剑,我已记得十成。”
李白并没有表现出太过的震惊或是质疑,他只是静静落座,笑着道:“既然如此,那么杜公子便先行练习吧,不懂之处,再来问我。”
苏文点头致谢,腰间短剑凭风而出。
片刻之后,苏文收手剑回,眉头却深深皱了起来。
因为这一剑,与他从燕北处学来的那一剑,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燕北教于他的搏命一剑。在于决绝,在于勇气,更在于舍生之意,唯有舍生。才能求生。
然而,李白的这一剑,却在于飘逸,在于逍遥,更在于超凡脱俗之意。舞剑之间不见杀意,却满是宁静之感。
为何?
如果这两剑皆出自同一人之手,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差别!
“难道真的只是误会和巧合吗?”苏文对于自己先前的判断终于出现了犹豫,他沉吟了片刻,剑势再起,宛如在空中吹拂过一阵淡雅清风,带有勃勃生机,却仍旧无半丝战敌之意。
于暗夜迷雾当中,篝火当前,一人舞剑。一人诵诗,这一幕,让李白恍如隔世,心生感慨。
此情此景,是那么熟悉而让人怀念,只是当年那执剑之人,却是自己。
“我都还没有死,你怎么会死呢?”怅然一笑,李白眼帘微垂,一层淡淡清光。自他体外赫然浮现!
悟道二重境,心无旁骛!
……
兽冢当中迷雾漫天,不见天日,却能分昼夜。苏文来到此间距今,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
这三天里面,苏文做了很多事情,他在木屋之前练剑,在禁地之外疾书,在兽骨之间寻人。甚至他还尝试着靠近了兽冢的出口,但每次都在味、嗅、视、听四感消失之后再不敢前,悻悻而归。
而至于叶瑶依则再未离开过木屋所在的范围之内,但能够看得出,小姑娘眼中的绝望之意已经越来越浓了。
李白自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或者说,他的生活因为苏文的到来,而变得更加单调了一些。
除了教剑之外,便是悟文。
除了《兵车行》之外,苏文又接连将《丽人行》《哀王孙》等杜甫著名的乐府诗都诵予了李白,当问及其中典故的时候,苏文只是编造了几段小城之历史,便糊弄过去了。
毕竟李白不是苏文这等怪胎,能够将整部史记全部记诵下来。
这样的生活无疑是平静的,但不论是苏文还是叶瑶依,都不希望自己这辈子就这样被葬送于这片不知名之地,所以苏文仍旧在想着办法,希望脱困而出。
事情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迎来了转机。
因为一直弥漫在空中的那层迷雾,突然散了!
如此重大的变故,便连在此处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李白都是第一次看到,所以他的反应,甚至还没有苏文那么快。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宵。”
轰!
紫色才气天降于身!
诗成超凡!
迷雾消散得实在太过突然,丝毫没有预兆,苏文根本来不及去关注此时李白脸上的惊愕,也来不及去探查兽冢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一把拉起叶瑶依的胳膊,大喝一声:“快!快走!”
言毕,他又一手抓紧了李白的肩膀,凭借紫色才气源源不断的补充,口中《大风》再起!
“霜重天高日色微,颠狂红叶上阶飞。
北风不惜江南客,更入破窗吹客衣。”
刹那之间,一片狂风袭来,以苏文三人为中心,形成了一道无比强烈的气旋风暴,苏文乘风而行,朝着兽冢的出口急掠而去!
这或许是三人离开此地的唯一机会!
他知道,整整二十七年的时间,已经几乎将李白文海中的青色才气消耗殆尽,而自己也在这三日之内多次运用战文,导致身心俱疲,如果没有才气天降的话,他根本难以负荷两人的重量!
所以他才在第一时间诵出了那首来自刘禹锡的《秋词》,一来是为了应证兽冢之内的天地才气终于破开了迷雾的封锁,二来更是为了强化自身之力量!
连续两首诗文诵出,苏文果然感觉到,空气中已经没有了那种对于才气的吞噬之力,他不知道那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