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迟到了。”林蔚然先是道歉,这让韩唯依脸se缓和了不少,刚想插话把这事儿就此揭过,却没想到他又继续道:“为了这些东西我可跑了好远。”
东西?你的这些便宜货?韩唯依瞬间被噎的想要骂人,却见林蔚然把那箱烧酒直接放在桌上,土黄se的纸箱被铺了红绒布的圆桌一衬,立刻多了几分乡土气息。
他熟练的拆开包装,然后直接拿了几瓶烧酒出来摆在桌上,居然笑道:“不知道韩国有什么传统,在中国为了庆祝合作成功,大家都是要喝酒的。”
他直接打开一瓶,见没有杯子,便整瓶整瓶的摆在几名导演身前,就是没给韩唯依。
他举起烧酒瓶,说道:“我希望在座的四个团队从此后变成一个,然后只有‘我们’的概念。”
他的话字正腔圆,完全听不出是一个中国人。韩唯依看着他仰起头,咕嘟咕嘟的把一瓶烧酒干下,微微睁大了眼睛。
桌上,除了林蔚然之外谁都没有动那瓶烧酒,今天原本只是洽谈合作的一些细节,完全没有敲定的意思。但听林蔚然这话,似乎喝了这酒,合作的事情便说定了。
沈在熙看了眼尹相贤,除了那位走掉的主摄像之外,他本身也是极其优秀的摄影师,肩上的、手上的、水下的,凡是和摄像搭边的东西,就没有他没玩过的。李仁全同样看向尹相贤,室内录音原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儿,那人走了便走了,再找一个也不是什么难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信任,在这个多事之秋,突然跑出来的林蔚然不能让他们认同。但现在,从那一瓶完全下肚的烧酒中,他们似乎可以看出林蔚然的诚意。
一声轻响,林蔚然把空了的烧酒瓶放回在桌面上,他吐了口酒气,脸se微红着,一双眼睛清澈透明。
尹相贤盯着他看了会,然后伸手拿起酒瓶,对着瓶口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咕咚咕咚,一瓶烧酒很快就见了底。
李仁全、沈在熙见状,相视一笑,随后如法炮制。
无论白酒、红酒还是什么洋酒,对男人来说这些辛辣的液体只是酒,只要不是借酒浇愁,那它就是个好东西。哪怕廉价到买上一箱也用不了多少钱,但它始终是酒。
烧酒一箱有二十四瓶,席间有四个男人,原本是没人六瓶的平均分配到后面也是乱了套,最后几人也只是知道箱子见了底,窗外的天se也完全黑了下来。
店门外,好不容易送走了三位导演的韩唯依快步向停车场的方向走去。这一段饭是她进圈内以来吃的最诡异的一顿,席间完全没人说什么合作的细节,但却比商谈了整整三个小时之后做出的决定更让她心里踏实。
难道这就是男人的世界?
韩唯依不懂,也不想懂。
果不其然,一开始什么都没吃就干掉了两瓶烧酒的林蔚然已经生活不能自理,看着在路边拼命干呕的他,韩唯依花费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了装作不认识他的冲动,走到他身后保持一段距离,嘴上更是用刻薄的语气问道:“高兴吗?”
“高兴。”林蔚然说完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席地而坐,带着满身酒气。
“有那么高兴?”韩唯依只觉得他不可理喻。
林蔚然呵呵的笑了两声,让人一听便知道是醉了。
“韩唯依,首尔对你来说是什么?”
“问这个干什么?”韩唯依为皱着眉头,可不想在这和一个醉鬼说这种话题。
“不干什么,只是我想说。”林蔚然扶着身边的垃圾桶站起身,跌跌撞撞,头重脚轻。
“首尔对刚到这的我来说是角斗场,一个位置或者两个位置,五个人,走三个或者走四个。有人被其他人赶走,有人被我赶走,有人想要赶走我却被别人赶走,最后我留了下来。
然后,首尔是捷径。
你可能不知道我学习很好,虽然没上好大学,但我的老师跟我说我和那些名牌大学的学生不差什么。其实老师教的都一样,关键在于我们能学到多少,我学一切东西,拼了命的把他们装进我的脑子里。但是只这样还不行,因为有些东西我是学不到的,因为我的老师也不知道。所以我来了首尔,想要走条捷径。”
韩唯依问道:“现在呢?”
“现在不知道,不过肯定是个让人高兴的地方。你不知道我为了现在到底等了多久……”
林蔚然高兴的说着,行为语气都像极了醉汉,在异国他乡被压抑了整整三年,他的想法和做法都只能是被动的应对,有一朝终于可以突破屏障,真正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儿,他心中兴奋可想而知。
“……跟这些团队合作,你肯定以为我是有什么计划?其实没有,把这些人聚集在一起要做什么,长远的计划,长远的格局……我看不到那么远,我不是预言家也不能未卜先知,但我知道这是个机会,所以我做了。”
韩唯依不解问道:“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林蔚然想了想道:“不知道,可能我需要一个能说这些话的人。”
“我?”
“还有一个,但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些。”
韩唯依抱起双臂,收起面对林蔚然时经常带着的嘲弄笑容,问道:“代价多么?”
林蔚然的笑脸突然僵住,声音中带着些许苦涩道:“多,如果那个是代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