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命运的坎坷是出生之后开始的,有的人却是一出生,就被老天爷折去了翅膀。
明思归怀于难得的好母胎之中,却生于危难之时,双腿残疾,不得行走。
继承了父皇母后的面貌和智慧,五岁的明思归,已经懂人事,通情义。虽然只能坐在木轮椅上,但是也懂为什么已经什么都不缺的母后会每次在看见他的时候神情都带着些微悲伤。
“母后替你请来了名医,是刘太医推荐的,据说很会治腿脚。”沈归燕温柔地对大皇子道。
“不用了。”他将头扭到一边,淡淡地道:“儿臣坐一辈子轮椅也无妨,母后不必再操心。”
沈归燕叹息,五岁的孩子,决定已经是坚决得不容更改,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可是她身为母亲,要怎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辈子都不能站立?
天下安定,皇后娘娘将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替他找大夫,以及说服他让他接受的事情上头。
明思归关起了大门,直接不见她了,当然,这一行为在后来遭到了父皇的怒骂,直接来让人撞开了门,又把诺儿给带走了。
于是他只有重新忍受母后每天的啰嗦。
他没有拒绝治疗,其实私底下去求过宫中太医,小小的脸认真地看着他们道:“你们可以趁母后不知道的时候帮我医治,针灸、喝药什么都可以,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不能告诉母后,我怕要是治不好,她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
刘太医被这孝子感动得不行,说服了其他太医,商量了各种医治大皇子腿的办法,偷偷治疗了整整一年。
一年之后,明思归可以慢慢站起来,也可以在人的搀扶下小步走路了。他看见了些希望,也准备了惊喜给自己的母后。
六岁的孩子,已经懂孝顺与感恩。
当他在寿宴上站起来的时候,这一年受的苦都得到了回报,母后终于是释然了,虽然哭得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大声,但是这一次她是笑着哭的。
明思归抱着母后的腰,没有告诉她刘太医医册上写的东西。岛农冬扛。
“能行立,也止于行立。”
他依旧没有办法像诺儿那样满屋满院地跑,只是能站起来,能在人的搀扶之下走路了而已。
不过这也就够了吧。
后来的大皇子爱上了轮椅,声称轮椅省事,虽然能走了,却还是常常坐着轮椅进出。皇后娘娘一块心病放下,整个人精神了不少,连带着皇上的心情也好了,上朝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
当下是盛世,后宫又没有其他人,明思归无忧无虑地长到了十六岁,从懂事的孝儿,变成了英俊的翩翩少年。
诺儿一直陪着他,虽然被皇后娘娘认为义女,但是每天做的事情也同丫鬟没有什么两样,照顾大皇子,逗大皇子开心。随着时间变化,当初的小丫头也出落成了楚楚动人的少女。
皇后想着,应该也是时候给皇儿纳妃了吧?
明思归这么多年身边只有诺儿一个人,其他宫女没有一个能近他的身,所以沈归燕觉得是时候了。
然而,世事无常,皇后去问诺儿可否有喜欢的人的时候,诺儿眨眨眼道:“有啊。”
沈归燕笑着问:“是谁?”
诺儿开心地答:“张将军家的儿子,那个会骑马的!”
天瞬间就暗了下来,沈归燕瞠目结舌,下意识地回头看了旁边的绣花屏风一眼。
屏风后面停着辆轮椅,大皇子安静地坐着,没有出声。
“皇儿,感情这种事情,还真是强求不得。”
诺儿蹦蹦跳跳地走了,沈归燕拉着明思归的手,语重心长地道:“诺儿陪了你这么久,现在喜欢了其他的人,你也不能记恨她,只是你们没有缘分,明白吗?”
明思归垂着眼眸,许久才轻笑一声,声音里是少年的清朗:“母后不必担心,诺儿既然喜欢张家儿郎,儿臣自然只能成全她。”
沈归燕打量着他:“你能放开?”
大皇子笑道:“本也不是多喜欢,有什么放不开的,母后多虑了。”
沈归燕将信将疑地点头,又说好给他准备选妃事宜,这才离开了。
明思归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大殿里只剩了他一个人。他试着站起来,从轮椅慢慢走到床边,步履蹒跚,自然不如马上挥鞭来得潇洒。
轻笑了一声,大皇子躺上床去,好生睡了一觉。
诺儿去厨房做了点心,又飞快地回来了,看见床上躺着人,十分高兴地道:“殿下,奴婢做了点心,加了您喜欢的桂花蜜!”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诺儿好奇地跑过去看,他已经睡着了。
多好看的人啊,诺儿蹲在床边想,大皇子已经将皇上与皇后身上的优点全部继承了,要不是腿脚不便,还真该是这天下郎艳独绝之人。
伸手想去碰碰他长长的睫毛,大皇子却刚好翻了个身,避开了她。
小气鬼,诺儿嘟嘟嘴,坐在桌边自己吃起桂花糕来。她在这宫中长大,被大皇子保护得极好,天性全在,却也从他身上学会了感恩与宽厚。宫里没有人敢欺负她,也没有人敢说她的不是。
上回张将军的儿子进宫来,也对她恭敬有加,还教她骑马。她推着大皇子的时候一直都走得很慢,第一回在马上跑得跟风一样快,吓得话都不会说了,刺激得很。
那张家公子眉清目秀,虽然没有大皇子好看,可是骑马的样子让她觉得真好,好像在梦里见过一样。
所以今日皇后问她喜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