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等来的却是三秀齐齐的笑声:“哈哈哈,陆掌柜,你是还没睡醒呢,还是老糊涂了,耳朵不好使?”
秀兰捧腹大笑,而她身边的秀茹也是笑得前仰后合:“哎呀,笑死我了,怎么有这么逗的人?”
就连最沉稳厚道的秀禾,此刻也不禁眼带笑意,然而更多的是嘲笑。她却没有对陆掌柜说什么,而是看向柳闲云道:“许久不见,秀禾给公子见礼了。”
秀禾一向是三姐妹中的风向标,只见她给柳闲云行礼,便也勉强止住笑声,屈膝福了福身:“见过公子。”然后,偏头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的陆掌柜,又齐齐地笑了起来。
东家方才不是叫三秀给自己赔罪,而是叫自己给三秀赔罪?此刻,陆掌柜也明白了过来,直是窘迫得一张老脸通红。他也不背着双手了,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抬头看着站在秦羽瑶身后,俏生生的三张粉面。只见一张张面孔上,全都浮现着盈盈笑意,想起方才说的话,直是悔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知道为何叫你道歉吗?”这时,柳闲云侧目看过来问道。陆掌柜说他护短,倒是没有说错。虽然有意小惩陆掌柜,叫他给秦羽瑶赔罪,然而到底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得力干将,却不能为此就失了衷心。
陆掌柜摇头:“还请东家示意。”
“你居然还要我点醒你?”只见陆掌柜不上道,柳闲云不由得沉下脸来。他是顾忌陆掌柜的心情,可是如此蠢如猪,居然还要他点醒的下属,真是不要也罢。
陆掌柜在心里想了想,又见秦羽瑶虽然面色沉静,然而她身后的三个小丫头却眼带讥讽。又想起刚才进门时,秀兰说的话,不由得心里有数了。
“老陆给秦夫人和三位姑娘赔罪了。之前的事,多有对不住,还请秦夫人和三位姑娘大人大量,莫与我一个糟老头子计较。”虽然心里不明白,柳闲云为何改了主意,然而陆掌柜这些年的饭却不是白吃的。
方才秦羽瑶等人光明正大地进了茶室,而柳闲云不仅没有阻拦,反而请她们进来。而后又叫他给她们道歉,以陆掌柜的见识,心里已然有了些猜测。
面子什么的,尊严什么的,同饭碗比起来,都不过是小事一桩。猜测到柳闲云的意图,陆掌柜毫不犹豫地丢掉尊严,抛却脸皮,弯腰作揖给秦羽瑶与三秀,这四名个个不超过二十岁的丫头片子赔礼道歉。
“哼,我早就说过,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之前做了那样无耻之事,就该想到会有今日。”秀兰冷哼一声说道。
秀茹接着说道:“你以为这样轻巧便算过啦?美得你!若是谁欺侮我们一顿,只消口头上道个歉便能解决,我们得被人欺负死!”
秀茹说完了,便轮到了秀禾来压轴,只见她双手轻轻交叠在身前,秀气的面孔上一派沉静,此刻目光却带着一丝审判的意味,说道:“从此往后,闲云坊再无成衣业务,这便是此事的定论。”
“什么?”闻言,陆掌柜不由得惊呆了。他立刻转过头,看向柳闲云:“东家,秀禾姑娘所说,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从此往后,闲云坊只卖布匹,不卖成衣。”柳闲云的声音带着冷凝,不带有批判责备,也不带有鼓励与惋惜,只是说道:“从此,闲云坊全力支持秦记布坊的生意。若有人捣乱,老陆你来出面处理。若秦记布坊来取布料,全部按进价的五折来给。”
这一番话说下来,秦羽瑶和三秀都很满意。而陆掌柜,则如丧考纰,满眼震惊之色。而震惊之后,意识到此事已成定论,无法更改,直是满脸灰败:“东家,我,我……”
“你偷窃我们的成衣,意图据为己有而未果,最后泼脏水反诬赖我们的时候,便该想到有这一日了!”秀兰此刻看向陆掌柜的眼神,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而陆掌柜只是满脸苦笑,他犯下这样的大错,东家还没有处置他,只怕是有两个原因。一来秦羽瑶还在,当着外人的面处置自家人,并不是柳闲云的风格。二来,以柳闲云的性子,他犯下这样的大错,对他的惩罚还在后头。
一时间,心里又悔又愧,又忧又虑,简直五味陈杂。
“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出去吧。”礼也赔了,歉也道了,秦羽瑶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之人。何况大头便宜她已经占了,此刻没有必要再同陆掌柜置气,便朝柳闲云使了一个眼色。
等陆掌柜出去后,秦羽瑶又朝三秀使了个眼色:“你们也出去吧,隔壁只有小黎守着,若是来了客人却没法招待,别坏了咱们的招牌。”
“是,夫人。”当下,秀禾打头,三人先后走了出去。
柳闲云靠坐在椅背上,唇边噙着一抹笑意,看向秦羽瑶道:“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
秦羽瑶挑眉道:“被你看出来了?”
“你以为我这双招子是白长的不成?”柳闲云指了指自己的一双银瞳,笑着说道:“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就行了。总归,如今咱们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至少,我的一条腿是与你绑在一起的。”
秦羽瑶淡淡一笑,对于柳闲云难得的幽默风趣,倒没什么感觉,直接道:“你跟我讲一讲绿荫阁吧。”
“哦?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柳闲云有些讶然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