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只是低头垂眼回答道:“回禀公主,奴婢不知。”
闻言,宇文婉儿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渐渐从榻上直起身子。莫非,蒋氏好胆,居然当真向皇后告状了?
说起来,自从上回宇文婉儿顶撞了皇后一次之后,皇后对宇文婉儿便很有些不待见,似是只等着她出了岔子,揪她的小把柄呢。
且,今日早上在正阳宫中拜见皇帝时,宇文婉儿和贵妃娘娘的一身母女装,遭到皇上的赞口不绝,眼中竟是再无其他人的影子。想来,皇后娘娘应当是心中记恨了。想到这里,宇文婉儿面上的神情愈发森寒起来。
宇文婉儿想得倒是不假,蒋明珠与宁氏进入慈德宫后,本来宁氏领着蒋氏就要避开,毕竟是这样的大日子,叫蒋明珠出现在众人面前,却是叫她出丑了。
谁知蒋明珠全然不这般想,在蒋明珠看来,她乃是冤屈的,受了无尽的屈辱。她的父亲乃是丞相,她凭什么要遭受这种屈辱?何况,若不先发制人,以后真正是长多少张嘴都说不清了。
故而进入慈德殿后,蒋明珠甩开宁氏的手,放下遮盖面容的袖子,就地那么一跪:“皇后娘娘,臣妇冤啊!”
虽然蒋明珠已经被宁氏挽起头发,然而这张肿若猪头的面孔,仍旧叫众人不由得吃了一惊。
皇后娘娘甚至没有认出来,一看之下,被这凄惨丑陋的面容吓了一跳,问道:“你是何人?因何喊冤?”
都怪那可恨的秦氏,居然将她的脸打成这般,连皇后娘娘都认不出来了。蒋明珠恨恨地咬着牙,暗暗想道,等到日后秦氏那小贱妇落到她手里,她每日都叫那小贱妇吃上一顿板子不成!
心中恼怒翻涌,面上却是一副委屈至极的神情,蒋明珠抬头露出整张面孔,眼中含着泪光道:“皇后娘娘,我是蒋明珠啊!”
作为蒋丞相的爱女,蒋明珠常常进宫来的,与后宫一干妃嫔等都熟悉。听得这一声,其他妃嫔们定睛一瞧,不由得吓了一跳:“是明珠啊?你不是去了婉儿的英华宫么,怎么却成了这般模样?”
话刚出口,那名宫妃便不由得后悔了,讪讪地看了坐在皇后娘娘旁边的李贵妃一眼,不好意思地道:“姐姐,我并非说婉儿的不是,我只是——”
“罢了。”李贵妃淡淡地道,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蒋明珠,平平地道:“蒋氏,你的脸怎么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皇后的眼中不由得露出喜色,宇文婉儿,你不是骄纵跋扈么?今日丞相的女儿在你宫中出了这等事,看你怎么辩解?面上却做出担忧的模样,问道:“是谁将你打成这般?”
“是公主宫中的一个绣娘!”蒋明珠悲愤欲绝地说道。
蒋明珠不是傻子,宇文婉儿乃是皇帝的心头肉,当做眼珠子一般爱护着,她即便再恨宇文婉儿,也不能说宇文婉儿的不是。天家威严,便是如此。
然而,若只是一个小小的绣娘,一切便好说了。故而,蒋明珠只是无比悲愤地道:“那绣娘也不知怎么哄了公主欢心,竟然仗着公主的宠爱,处处欺负臣妇,并且将臣妇打成这般模样。臣妇实在冤屈,还请皇后娘娘为臣妇做主。”
闻言,皇后的表情有些高深起来,偏头看了李贵妃一眼,却是慢慢说道:“你将事情细细说来。”
蒋明珠便解释了起来:“回皇后娘娘的话,事情是这般的……”
自然,在她的口中,一切便又是另一番模样。错的变成对的,对的还是对的。一切的事端,全都是秦羽瑶引起的。说到愤极之处,又拉出宁氏说道:“事情的真假,宁氏可为我做证。”
宁氏是皇后的娘家人,常常进宫陪伴皇后,故而宫妃们也都认得她。皇后娘娘就更不必说了,便转过头看向她问道:“事情可是明珠说的那般?”
对于蒋明珠的颠倒是非,宁氏早已听得冷汗淋漓,可是又不好出言打断。只因为若是纠正了蒋明珠的话,则必然得罪了蒋明珠。而若是缄口不语,蒋明珠行的这事却是给宇文婉儿招祸,日后免不了被宇文婉儿记恨。
故而,纠结万分的宁氏,双手绞着帕子站在一边,低头半晌竟是想不出法子来。听得皇后开口,宁氏抬头张口刚要回答,蓦地瞧见皇后的眼中闪动着几分熟悉的光泽,不由得舌头僵住了。
宁氏从小就是个伶俐人,再会猜人心思也不过了,故而才能在宁国公府的众多小姐们脱颖而出,独独被皇后看中,特允经常入宫。此刻,宁氏看着皇后眼中的神色,只觉得心下发寒。若是她没有看错,皇后娘娘竟是想替蒋明珠出头的。
蒋明珠话中的真假,皇后娘娘要是一点也没听出来,宁氏是不信的。可是,皇后娘娘既然听了出来,却为何想要替蒋明珠出头呢?宇文婉儿是那般难惹的性子,皇后娘娘竟要同宇文婉儿杠上吗?
然而宁氏毕竟是宁国公府的人,对于皇后娘娘自然是一百个支持,哪怕心中惧怕不甘,也不过是在心中转了一个念头,很快便点头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蒋氏所言非虚。”
话音刚落,只听李贵妃发出一声冷淡之极的“哼”,一双美艳的眼睛毒辣辣地扫了过来,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
幸而皇后娘娘此时出言道:“婉儿是个好的,只可惜识人不明,在身边放了这样一个没规矩的东西。来人,去英华宫宣那名绣娘。”
说着,眼角扫了李贵妃一眼。谁知李贵妃竟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