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如眉并不怕面前的衙役胆敢对她如何——她可是木家的大小姐,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只见站在身前的衙役满眼轻蔑的神色,直是心中怒火飙升,一个两个都轻贱她,当她好欺负么?
“来人!将他们都轰出去!”木如眉一指几名衙役,转头目光扫向家中的下人们。
薛程仁见状,直是暗道不好,连忙压下木如眉的手臂,对打头的那位衙役赔罪道:“这位官爷,真是对不住,内子刚刚失去父亲,心情极度沉痛恍惚,并非有意冲撞。”
那名衙役便重重地哼了一声,将佩刀用力插回刀鞘。顿时,刀身撞击刀鞘,发出金属相撞的铿锵的声音。周围的家丁们纷纷受惊,浑身颤了一下。衙役目露得意,下巴微抬,看向薛程仁道:“把罚银上缴吧!”
方才,衙役分明说,限三日内将罚银上缴。然而被木如眉一顿冲撞,顿时改了主意,当下就讨了起来。
木如眉闻言,眉头一竖,张口就要说什么。薛程仁心知,那必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连忙捂了木如眉的口,说道:“此事好商量。官爷,你也知道,我们老爷刚去,家里一团乱,银子什么的,我们先上缴一部分可好?其他的,三日内我们必会准备齐的。”
衙役对他做低伏小的姿态很是受用,又一想,临出来之前,大人并未交代必要今日收上去,便佯作大度地点了点头:“那便先呈上来三分之一吧。”
昨日宇文轩对绿荫阁的罚银,分为两份,一份是绿荫阁窃取秦记布坊的创意后所赚得的银钱,一份是纯粹罚款,数目是前者的两倍。故而,衙役便做主叫薛程仁先呈上来头一份。
薛程仁闻言,便连连点头,攥着木如眉的手腕,道:“眉儿,跟我去取银子罢。”
两人离了衙役的视线,顿时木如眉甩开他的手,冷冷地道:“你竟是打得什么主意?爹的尸骨未寒,你竟先如了外人的意,磋磨起我爹的名声和家产来了!”
薛程仁只是苦笑,摊手道:“咱们是一家人,我还能打什么主意?不都是为了木家么?眉儿且别气,咱们先交上一部分,其余事情等衙役走了再说。”
木如眉的眼神更冷了,刚要说什么,忽然薛程仁俯身过来,凑在她耳边说了一番话。顿时,木如眉的脸色微变,有些吃惊,有些警惕,等他说完直起身,脸色更沉三分:“好,好,你竟有这份心机?往日倒是我和爹爹都小瞧你了!”
声音极是阴冷,竟有些森寒的模样。
薛程仁心下暗叹,面上却苦笑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竟不知道么?往日爹在,把家里打理得好好的,便由得我惫懒了。这时家里情形不一样,我若不出头,怎么当得起夫妻一场的情意?”
往日木如眉瞧不起薛程仁,每每不给他脸,便是因为薛程仁总是跟屁虫一样,从没有自己的念头。却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他竟有这样的担当和思量。倒叫木如眉心里欢喜起来了,轻哼一声,道:“好吧,就按你说的来。”
于是,两人算了算这些日子卖曲裾所得的银钱。一共卖出去四百多套,每套售价五十两,除去本钱和工钱,一套赚得三十两左右。算下来,差不多一万两千多两银子。
薛程仁取来银票并碎银子,正要给衙役送去,却被木如眉拦下了。不由问道:“眉儿?”
木如眉嫉恨地盯着他的手里,那一沓一沓的银票,全都是木掌柜用命赚来的!秦氏,好个秦氏!一时恨恨磨牙,竟是想要把那沓银票撕了似的。
薛程仁不由得握紧了银票,微微提高声音唤道:“眉儿?若无他事,我便给衙役送去了?”
木如眉抿紧嘴唇,忽然一伸手道:“取出两千两来!”没见过这样实诚的人,竟然一文钱也不落地给人送去了!
薛程仁的眼中露出疑惑,然而却没有多问,只是听话地取出来给了木如眉。又问了一声,只见木如眉没有别的吩咐,便抬脚出去给衙役送去了。
木如眉攥着两千两的银票,心里一时恨极秦羽瑶,一时又对薛程仁更放心了些。既是个实诚的人,倒不怕他有些心机。往后却得对他好一点,叫他甘心情愿给她卖命。想到这里,红肿丑陋的脸上,露出来一丝微微狰狞的笑容。
薛程仁把一万多两银子递给衙役后,又恭恭敬敬地将衙役送出门,目送衙役离开。而后,转身往院子里走进去,料理木掌柜的后事。
且说那衙役揣了一万多两银子,往布艺一条街的方向行去。来到秦记布坊的门前,进去便道:“秦夫人可在?”
此时,秦羽瑶恰在,因为要跟布艺一条街上的众位掌柜们,细说日后合作的事宜。故而一早吃过饭,便与三秀一起出门,来了店里。
只见几位官差来了,便站起身道:“我便是。不知几位官爷有何吩咐?”
打头那衙役便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并碎银子,拍到柜台上道:“这是绿荫阁木家赔给夫人的银子。还有一多半,明后日给夫人送来。”
一沓厚厚的银票,就这样拍在柜台上,不仅秦羽瑶看见了,秦记布坊里四五位其他店铺的掌柜也都看见了。
这一沓,至少有一万两吧?四五位掌柜,纷纷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心中的震惊就别提了。
早就猜到曲裾赚钱,他们却没想到,居然如此赚钱!绿荫阁才卖了几日?而且价格比秦记布坊低了二十两,竟然就赚了这么多!一时间,心中快速转了起来,只想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