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美早就听说这位姑姑能干,从前还不信,如今一见,何止是能干,简直是太能干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羽瑶的动作,不停地吞着口水。
锅里的鱼段很快被煎成金黄色,秦羽瑶找了一只碗,依次倒入白糖、酱油和醋,动作利落又稳当。拌匀后浇入锅内,握住铲子,巧劲翻动,让佐料均匀渗入鱼肉当中。
不时探头看过来的刘小美满腹疑问,糖和醋怎么能一起放?能好吃吗?然而看见秦羽瑶冷静沉稳的侧脸,不由得咽下疑问,好吃不好吃,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芡汁淋在鱼段上,翻炒几下之后,秦羽瑶倒了半碗清水进去,滋啦冒烟的锅底顿时咕嘟嘟地冒起泡来。秦羽瑶耐心地翻炒,等到汁水收得差不多了,略微洒了少许面粉进去,收汁儿出锅。金黄的鱼段盛在白瓷碗里,说不出的诱人。刘小美伸长脖子瞅着,情不自禁地吞了下口水。
“哎哟!这院子里怎么这么香啊?”忽然,一个大嗓门在院子里响起,“秋兰妹子,你家里又吃肉啦?哎哟,秋兰妹子可真是好命,嫁到这样能干的人家,一天能吃两顿肉,可比得上城里的地主夫人啦!”
秋兰正是李氏的闺名儿,秦羽瑶正在调动记忆,跟李氏如此熟稔,这个婆子是谁呢?
“陈媒婆!谁叫你进来的?”这时,刘小美的人未起身,脆利的声音已经传了出去:“出去!你给我出去!”
“哎哟?是小美呀,怎么跟大娘说话呢?”陈媒婆走进厨房,目光落在灶边刚出锅的糖醋鱼上,顿时眼睛一亮:“这可是鱼哪?平安兄弟可真能干,你们家晌午刚吃了野兔子,晚上又吃河鱼!”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盘子里伸去。
鱼是秦羽瑶逮的,愿意拿到李氏家里,是因为李氏一家多有照顾,她愿意分享。这个陈媒婆是什么人,也敢肖想她的东西?纤细的手指捏住筷子,正欲给陈媒婆的手来一下。谁知刘小美仿佛有深仇大恨一样,从地上站起来,一头顶进陈媒婆怀里:“我家吃什么跟你没关系!你出去!”
刘小美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跟身材肥壮的陈媒婆比起来,尚且不及她的一条大腿粗。只见陈媒婆一只手捏住刘小美的脖子,拎小鸡仔似的把她撇开,又肥又白的手指头朝盘子里伸过来:“小美这孩子真是的,都是一家人,见什么外呀?大娘就尝一口。”
肥胖的油脸上,一双豆大的眼睛满是奸馋,令人作呕。秦羽瑶举起筷子,朝陈媒婆的手背上用力一敲:“放开小美!”
陈媒婆吃痛,抬起诧异的目光:“哟,我当谁呢,这不是那偷汉子生野种的秦氏吗?又来秋兰妹子家蹭吃蹭喝呀?”居然被这么个没羞没臊的小娘皮给打了,陈媒婆十分不快,扭头对刘小美道:“小美呀,做人不能这么善良,人家会把你们往死了欺负呀!你瞧瞧,她的东西全都贴补你二奶奶了,却来你家里吃饭,岂不是相当于你们家贴补你二奶奶家?多可气呀!”
“放屁!这鱼是姑姑送来的,姑姑才没有蹭吃蹭喝!”小孩子的爱憎都是很明显的,刘小美曾经十分瞧不起秦氏,是因为秦氏懦弱,任由人欺负。但是今天秦羽瑶露的一手,却把她给震住了,想起秦羽瑶跟刘大柱家断绝关系的事,对她的印象便有所改观。一边叫着,一边挠陈媒婆的肥手:“你才来蹭吃蹭喝呢!今天我娘不在,你休想从我家拿走一根线头!”
李氏救济秦氏也就罢了,秦氏虽然可怜,却是个肯干活的人。而陈媒婆成日里什么也不干,今天蹭一勺油,明天蹭一把盐,简直把刘小美恶心坏了。偏偏陈媒婆给刘玉洁拉了一桩媒,全家人都不愿意得罪她,让刘小美很是厌恨。
“婶子没想拿你家线头,婶子今天有点不爽利,想吃个鸡蛋茶,偏偏家里的糖没有了,小美快把糖罐子拿来,婶子吃完了就还你。”陈媒婆贪婪无厌地目光落在了灶边的糖罐上。赵氏和李氏的一次次容忍,把陈媒婆的胃口养得愈来愈大,从一勺油、一把盐、一只蛋,如今陈媒婆已经敢开口要一罐糖了。
刘小美人小力微,挡不住陈媒婆的脚步,气得眼睛都红了:“不要脸!不害臊!吃死你!大肥猪!”
陈媒婆笑眯眯地罐子就要到手,高兴得脸上的肥肉都颤了颤。谁知糖罐子上忽然出现一只纤细的手掌,抬头一看,只见秦羽瑶站在前方,挡住了去路,顿时不悦地道:“秦氏,少给脸不要脸,快点闪开!”
陈媒婆还不知道秦羽瑶跟刘大柱一家断绝关系的事,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认为兔子会变成咬人的狼。在她眼中,秦氏仍旧是从前那个和善老实的女人。只见秦羽瑶站着不动,不耐烦地去推她的肩膀:“让开——啊!”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锋利菜刀,陈媒婆吓得朝后退了两步,拍着胸口怒道:“秦氏,你想做啥?吓唬谁呀?”
“未经主人同意,私自拿取东西属于偷盗。”秦羽瑶一只手按着糖罐,另一只手握着菜刀横在胸前,刀刃向外,冷冷地盯着陈媒婆。一边朝刘小美使了个安心的眼神,李氏对她有恩,她自然不会看着李氏的小女儿吃亏。
陈媒婆望着秦羽瑶冷峻的脸庞,但见那双漆黑的眼睛,仿佛蕴含着深不见底的大恐怖,不知为何心头有些发寒。随即撇起嘴,什么玩意,也敢在她面前装得人模人样,立即啐道:“放屁!”
“姑姑!不能让她拿我家的东西!”刘小美没想到向来懦弱的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