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怎能这个样子?夫人才去了多久?他便移了情!”推开门进去,澄儿脸色阴沉地往卧室走去,“尤其还是那样平庸的妇人!宝儿,你说奇怪不奇怪?是不是那个女人对王爷使了什么诡计?”
宝儿跟在他身后,抬脚迈过门槛,转过身来把门关好,才往里间走去:“你今日受了惊吓,暂且别想那么多,好好睡上一觉,醒来再说罢。”
口中说着,来到书桌跟前,拉开最上层的一格抽屉,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去。
只见抽屉里,并没有放着书本纸张等物事,而是铺着一层厚实柔软的细棉布。上面团着一个雪白的毛绒绒的小家伙,身体一侧透出一股柔和的光芒。仔细看去,竟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
“小白?小白?”宝儿轻声呼唤道。
自从上个月开始,小白便时常陷入昏睡,有时候呆在宝儿的肩头坐着,也能直愣愣地掉下来。宝儿怕摔着了它,更怕他和澄儿去哪里玩耍,不小心把它丢了。趁小白清醒的时候,跟它商量过了,将它放在卧房中。
小白想要静静睡觉,不想被人打扰,于是宝儿便抽了一格抽屉,铺得软乎乎的给它睡。考虑到小白年纪还小,害怕一只狐狸睡,宝儿便又问宇文轩要了一颗夜明珠,给它捧在爪子里,这样它醒来后也不会害怕。
“小白?醒一醒,你今天还没吃东西呢?”宝儿伸出手轻轻推了推小白。
这时澄儿也走过来了,站在宝儿身边,皱着眉头看向小白。两人成为好朋友这么久,有什么好玩的都是一起分享。而宝儿的第一个朋友,小白也被介绍给澄儿。小白长得好看,又听得懂人话,没有小孩子不喜欢,因此澄儿对小白也关心得紧。
“它真的没事么?别是生了什么怪病吧?”澄儿皱着眉头说道。
小白的耳朵动了动,紧接着蜷缩的身体开始展开来,抬起一只雪白可爱的小脑袋,露出尖牙冲着澄儿“吱吱”叫了几声。
宝儿不由得笑了笑,伸手抚摸着小白,抬头对澄儿道:“它说它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吱吱!”小白使劲顶着宝儿的手心,仿佛对他的解释很不满意。
澄儿低下头,看着龇着尖尖的牙齿,耳朵竖得笔直的小白,咧开了嘴角,嘲讽地道:“是啊,它这么有精神,看来是没事了。”
小白听了,顿时竖起两只前爪,后背抵着宝儿的手心,扭头冲着澄儿“吱吱”叫起来。
“好了好了,你不舒服就再趴着吧,我去给你拿东西吃。”宝儿说着,把抽屉推了回去。
澄儿和小白相处得并不好。小白看在宝儿的面子上,以及澄儿对宝儿并不坏的份儿上,才肯跟他玩。澄儿倒是真心喜欢小白,只是小白总是对宝儿亲密得不得了,对他却不冷不热有所保留,常常心里发酸,便说些口不对心的话。
久而久之,一人一狐的关系便说不上好了。
宝儿每次都是好言哄着,才让澄儿和小白之间勉强和和气气:“我认识小白的时候,它就是这么一丁点儿。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它还是这么一丁点儿。”
“我猜着它大概跟寻常动物不一样,它最近很没精神,有可能是想长个儿。”宝儿拉着澄儿的手,离开书桌旁边。他不擅长说些安慰好朋友的话,所以每次都是转移话题,让澄儿忘记不快。
果然,澄儿的注意力被转移了,面上有些担忧地道:“小白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我们能做些什么帮一帮它吗?”
宝儿正好走到桌边,从桌上的盘子里拿了两块糕点,想了想,低声说道:“它最喜欢娘亲做的香酥鸡块。”
澄儿怔了一怔,随即想起被宇文轩带进来的女子,忍不住恶狠狠地“哼”了一声:“都怪——”才吐出两个字,澄儿蓦然住了嘴,抿住了薄薄的唇瓣。
都怪什么?
怪秦羽瑶死了,空出轩王妃的位子,让别人有机会趁虚而入?这没法子,秦羽瑶已经死了,这是既定的事实。
怪那个长得平凡无奇的丑女人,使出恶心巴拉的手段攀上宇文轩?可是,谁都知道宇文轩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攀上的人。
那么,怪宇文轩随随便便把人领回轩王府?不管怎样,那个女人救了宇文轩,就是轩王府的恩人,她有资格住进来,谁也不能赶她出去。
澄儿的眼神忽闪忽闪的,神情阴沉,半晌没动。
他想怪宇文轩,怪宇文轩有了新人忘旧人。可是,当初秦羽瑶死后,宇文轩先是跟秦太傅据理力争,死活不肯交出秦羽瑶的尸体。而后又满城风雨地搜罗宝物,要将秦羽瑶的尸体保存起来。任是谁,也不能说宇文轩没有情意。
秦羽瑶病重的时候,宇文轩更是衣带不解地照顾她,并且划破自己的手腕喂她鲜血。那阵子宇文轩的身体差得要命,陈嫂和魏嫂暗暗抱怨了许多回,陈嫂甚至还偷偷哭过。
他有什么理由怪宇文轩呢?澄儿情不自禁地捏起手心,这一动作顿时扯动了断指处的伤口,钻心的疼痛立刻让他的眼睛红了。一句句的责怪与谩骂,在他的嗓子眼堵成一团,最终也没有吐出来。
一边的宝儿更是神情黯然。掰碎了糕点,一点一点喂给小白。等到小白吃饱后,便推上抽屉,黯然地往床边走去。
澄儿是气愤难过,可是又怎么比得上他呢?即将有一个陌生的女人,来代替他的娘亲的位子。宝儿的心中,比澄儿难受不知多少倍。可是这股难受,却远远比不上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