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说的都对,我不与你抢小狐狸了,你快停手罢。”识时务者为俊杰,顾青臣算是听明白了,只要他一时不求饶,秦羽瑶的拳头一时不会停下。果然,在他求饶之后,秦羽瑶的拳头终于停了下来。
见到秦羽瑶停下拳头,顾青臣心中松了口气。此时,脸上传来阵阵火辣的疼痛,让他心中恼恨不已。真正是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却在小阴沟里翻了船——来之前何曾料到,他会在这个农妇出身的下堂妻手中吃如此大亏?
“你,你想做什么?”刚刚松了口气的顾青臣,只见秦羽瑶目光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不由头皮一麻,心头有股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
秦羽瑶讥笑着逼近:“把身上值钱的物事全都拿出来!”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吃白不吃!秦羽瑶恶狠狠地想,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顾青臣的腰带,用力一扯!
“你!”顾青臣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秦羽瑶竟然做出这种事!只觉腰间一松,连忙抓住裤腰,防止裤子下滑的丑态。再看向秦羽瑶的神情,便似那落入彪形大汉手中的柔弱小娘子,既羞且愤:“秦氏,你放肆!”
秦羽瑶哪有工夫理会他,低头自腰间抽出匕首,撬出镶嵌在腰带中间的拇指大的红宝石,一把揣进怀里。而后,嫌弃地将余下的布料甩回他的身上:“还有呢?把值钱的东西全都掏出来!”
凭什么他在京城里吃香喝辣,秦氏和宝儿却在秀水村过了三年苦日子?秦羽瑶心中很是不平,握住匕首指向顾青臣:“叫他们把身上的银两全都掏出来!”
狼狈接过腰带的顾青臣,只见蒋明珠给他缝制的华丽腰带,此刻变得如此惨状,直是悲愤不已。可是如果弃之不用,裤子便无所束缚,时不时地下落。不得不忍住耻辱,重新围在腰间。再听到秦羽瑶明目张胆抢劫的话,简直倒吸一口凉气:“秦氏,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廉耻?”
“廉耻?这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绝不会拿着媳妇辛苦劳作的钱,考上功名后却将媳妇休弃,又给她戴上一顶偷汉子的帽子,叫她在人前人后都抬不起头来!”秦羽瑶毫不客气地讥讽道。
“你们身上有多少银两,全都掏出来,否则要你们主子好看!”秦羽瑶清叱一声,把匕首对准了顾青臣的胸腹。
顾青臣深吸一口气,强咽下羞怒:“给她。”
马车旁边的家丁们纷纷掏出荷包,凑了两袋碎银子丢过来:“全都在这里了,你快些拿去,速速放了我们大人!”
秦羽瑶接过钱袋,掂了掂,满意地塞进怀里。却没有就此收手,而是将目光投向顾青臣的脑袋上。这一顶银子做的发冠,上面嵌着无数珍珠,亮闪闪的如此漂亮,定然值不少钱吧?
感受到秦羽瑶灼热的目光,顾青臣变了脸色,飞快系好腰带,两只手捂住发冠道:“这是太子殿下所赠,你不能动。”
“太子殿下?”秦羽瑶呵呵笑了,满眼讥讽。
有心想要夺过来,然而心念一转,却放开了去。她此行搜刮顾青臣,属于家务私事。若是抢了太子赠物,却有藐视皇族之嫌了。仅仅为了出口气,担上这个罪名,却是不值得。
只见她移开目光,顾青臣心下松了口气,以为她害怕了,忍不住讥道:“堂堂良家民女,竟做出抢劫的勾当——”
“你说什么?”秦羽瑶美目泛凶,将手中匕首往前一送,离顾青臣的胸腹又近一寸。
顾青臣连忙闭口,盯着秦羽瑶素净白皙的面孔,心中一半是耻辱,一半是说不出的复杂。
只见在阳光的照耀下,秦羽瑶肤若凝脂,眉目柔媚,气质清丽,身段窈窕柔软。同记忆中那个只会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的木讷蠢笨愚妇,有着千差万别。甚至,同蒋明珠比起来,也并不逊色。
“好了,你们可以滚了!”秦羽瑶教训了顾青臣,又得了这许多银钱,心中已是满意。再看顾青臣等人,便觉着十分碍眼。
顾青臣何曾被人用这般弃之敝屣的眼神瞧过?尤其是他认为会哭着求他带她走的下堂妻。强烈的反差,令他心中升起深深的挫败,以及浓浓的不甘。走进马车之前,最后看了一眼秦羽瑶,记住那张算不得绝美,然而别有一番风情的面孔。又把目光投向那座破旧的小屋里,注视半晌,才放下帘子。
“呸!”秦羽瑶对着远去的马车啐了一口,把匕首收回木鞘,从怀中取出那粒指肚大小的红宝石,以及两袋散碎银子。
能够被朝中大臣戴在身上,不用鉴定便知道这粒红宝石定然价值不菲。而那些家丁们为了救顾青臣,掏银子时只嫌少不嫌多,足足有三十多两。啊呀,这次可是发了!秦羽瑶心中欢喜起来。
喜滋滋地掂了掂钱袋,正想叫宝儿出来时,忽然院子外头出现一个青色身影,前一刻尚在几十米远之外,再一眨眼便行至眼前。秦羽瑶神色微凛,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朝对方微微点头道:“你来了。”
思罗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前的小农妇,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听得清清楚楚,就在方才,这个看起来寻寻常常的小农妇,不仅毫不留情地痛揍朝中大臣,更加出言惊人地道:“如今这天下不是你顾青臣的天下,也不是丞相的天下,更不是太子的天下!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是法理的天下!”
这般铮铮之气,竟是出自山野之中一农妇!如果不是亲耳所听,思罗绝对不会